闻言,白止眸子凝了凝。
他疑惑道:“莫非不是因为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这万仞绝壁,是天然的防御,亦是墨家敢于四处出头参与各国战事,却始终传承不断的保证。
班大师摇摇头,他掂着手中的禹石,回忆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当年墨家之所以选择在此地建城,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片天然的禹石矿洞。
生死终究是小事儿,机关传承才是墨家的根本,禹石事关墨家机关术的兴亡,这片矿洞对于墨家来说意义重大。”
原来如此!
白止恍然,他的目光生出几分敬意。
以机关城规模之宏伟,建造难度可想而知。
墨家先贤能以大毅力在万仞绝壁之间,建立起如此鬼斧神工的城池只为传承不倒,他们的深谋远虑,着实令人钦佩。
“小子,可要试试自己学机关术的天赋?”
班大师从怀中掏出一物,笑着问白止。
白止定睛一看,星眸酿起几分笑意,他清声道:“前辈,不知您要如何测试我的资质?”
班大师随手将手中之物丢给白止,他介绍道:“此物名为墨方,乃墨家锻炼弟子手指灵活性和思维能力的一个小玩具。你若能将它在三天之内将它其中一面还原,老夫便认可你的资质。”
老头儿在心底暗笑。
莫说是三天,若是不知其中原理,怕是给你三年的时间都还原不回去。
白止随意翻了翻眼前的墨方,心里啧啧称奇。
这不就是个三阶魔方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那种。
不过先秦古人能制作出来这个玩意儿,倒也令人称奇。
手指随意拨弄几下,白止眨巴眨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瞧着一旁低着头自顾自忙碌去了的班大师,道:“前辈,你看看,我这是将它还原了吗?”
“小子,莫要烦老夫,这才多长时间,好好研究去吧你。”
班大师头也不抬,他嗤笑一声,只觉得白止也是个傻小子。
白止掂一掂手中墨方,他凑近几步,试探道:“前辈,要不,您瞧瞧?我看着确实花色一致了呀。”
班大师不耐烦的抬头,怒视白止,道:“你这臭小子,不到片刻时间,安敢来骗……”
视线下移,
“嗯?”
老头儿眨眨眼,似乎觉得自己眼花了。,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后,又用力揉了一揉,凑近白止的手观察。
“这,这,这……”
班大师咽一口口水,眸中闪过惊疑之色,他疑声道:“莫非是老夫拿错了墨方,给你时就已拼好了花色?”
这也太假了,六个面俱被拼好,便是他也要废一番手脚。
从给白止墨方到他叫自己,不过片刻时间,世间哪有这种奇事儿?
白止眉头紧了紧,复又舒展开来。他暗道一声土包子,面上却温润笑道:“要不前辈将它打乱,再让我试一试?”
“好”,
班大师一拍大腿,他接过墨方,不信邪的将其打乱成杂色图案。
“小子,你再来试试?”
班大师这次郑重了神色,他双手将墨方托给白止,一双小眼睛紧盯着白止的手。
白止泠然轻笑,他接过墨方,前后翻看了一眼,手指开始灵活的拨弄转动。
片刻后,
“这,这,这这这……”
班大师一手指着白止手中的墨方,他嘴唇发白,声音颤颤,瞪大了一双眼睛。
见班老头儿呲着副大牙说不出话,白止悠悠的在指尖转动墨方,轻笑道:“前辈,这次可看清楚了?要不要我再来一遍。”
三阶魔方还原公式,种花家幼儿园小朋友都背的出来,老头儿,没见识了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班大师看一看白止,又看一看他手中的墨方,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老头儿人傻了。
白止眉眼含笑,他嘴角勾起,戏谑道:“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有手就行?”
班大师眨眨眼,
“有手就行,有手……”
班大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木头手臂,心中恍恍惚惚:“原来我做不到,是因为我没有手吗?”
老头儿似乎是受了打击,一屁股瘫在小凳上,喃喃自语。
“不对啊,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有手吗?”
班大师一拍脑壳,他慌忙站起身来,拉住白止衣角,面上带着痴狂神色,道:“小子,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见他如此神色,白止只好解释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墨方六个面若拼不成,那就只拼一个面。
若一个面拼不好,那就只拼一角,以中心为基点,一步一步来,可不就是有手就行嘛。”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作为一个“初次”接触墨方的前游侠,白止自然不能给他讲解什么还原公式,角先,层先的术语,所以只能含糊着应付过去。
“小子,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班大师拼命睁大自己的小眼睛,尽量摆出一副慈祥高人的气度。
啊这,虽然他对机关术有点兴趣,但白止可没有拜师的打算,他的目的也不是做个机关术大师。
所以他一脸尴尬,看着班大师悄然不语。
见白止犹豫神色,班大师老脸通红,急切道:“无妨,你若不愿拜老夫为师也没关系,每日抽出点时间来,老夫亲自指点你。”
这就无话可说了。
既然不用拜对方为师,也只让自己业余时间随便学学,倒也不必推辞。
白止点点头,他正色道:“承蒙前辈看重,白止愿学。”
欣喜的连连点头,班大师一捋长须,高兴道:“好好好,好孩子,凭你的天赋,墨家机关术会在你的手里大放光彩的。”
班大师从未见过一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领悟墨方的奥秘。
白止的天资,震撼了他那颗波澜不惊的心。
不能收白止为徒,他心中略有遗憾,但比起墨家传承的大事,那点子遗憾,也就无足轻重了。
白止星眸微转,心底浮起一个人名,他试探性的问道:“前辈,您一身绝艺,难道就没有个亲传弟子吗?”
当即,班大师身子一僵,他胡须抖了抖,嘴巴张合,却又静默不语。
半晌,老头儿意兴阑珊,低沉着声音,道:“弟子啊,倒也有过一个。”
抬眼瞥瞥白止,老头儿苍浊的眸子闪过一抹哀伤,道:“可惜喽,后来出了点事儿,就分道扬镳了。”
见他神色戚戚,不愿多说的样子,白止也不再勉强。他温声道:“如此,那以后我每天上午来寻您,一切就拜托大师了。”
伤心人有伤心事儿,本就是人间常态。
白止辞别班大师,缓步向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摸一摸胸前温热的禹石,白止泠然轻笑。
今日与班大师的一会,他可谓收获不俗。
这块儿有着奇异能量的红色水晶,是一个意外的惊喜,白止对它的能量构成很感兴趣。
而靠着玩墨方的技术,赢得班大师的认可,其实在他意料之中。
技术人嘛,最感兴趣的永远是把自己的手艺传下去,班老头肩负着机关术传承的重任,不可能不对他的天赋心动。
一路沉思,等回到院儿里时,已是日暮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