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和胡夭,都被带到了六扇门。
比起其他的案件,一个比一个嘴硬,死活都不认罪比起来,薛梅和胡夭,一个比一个认罪的更利落。
两人被分开关在两个房间里。
夏樾审一个,谢止审一个。
有罪不认是不行的,但是没罪抢着认,想帮人顶罪脱罪,也是不行的。
叶彩唐身为一个仵作,拒绝协助审案,完全跟本职工作无关,又不加钱,我赚一份钱打两份工,你当我傻吗?
夏樾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短期内不打算再给叶彩唐涨工钱了,但是谢止二话不说就给人拽走了。
“哎哎哎……”叶彩唐非常崩溃:“谢哥,谢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止无情的哼了一声:“你解剖尸体的时候,我给你打下手,也没见有人给我加工钱啊。”
现在你想一个跑去休息?
门儿都没有。
要苦要累大家要并肩作战!
你一个月比我还多一两银子呢。
夏樾是不太干涉手下之间的小矛小盾的,更不会因此动用特权袒护谁欺压谁,于是装作没看见。
叶彩唐十分无语,只好跟着谢止,去审胡夭。
胡夭也不知道是真的视死如归,还是到现在尚没有认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因此坐在椅子上,还挺冷静。
叶彩唐和谢止拖了椅子,坐在对面。
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关于记录,谢止还是得自己来。
这个真没办法,叶彩唐的字实在是不好看,仅仅在能认识的边缘,而且她还不爱练字。
“我不要学习,不要练字。”叶彩唐破罐子破摔,理由也很敷衍:“我总梦见我上辈子睁眼就在上学,上了好几十年,晚上学到半夜,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学了。”
反正有两辈子,给我躺一辈子又如何?
众人都以为叶彩唐是犯懒找来的说辞,谁能想到都是真的。
为此夏樾也没办法,他又不是学院里的先生,难道找夫人,还要要求夫人每天读一个时辰书,练一个时辰字吗?
叶彩唐架着二郎腿坐在胡夭对面,看了她半天,问她:“你有什么遗言,要留给你哥哥吗?”
胡夭一愣。
“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叶彩唐道:“毒死三个人,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六扇门吧?你家是有点钱,但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救下一个杀人犯。你认罪了,就是杀人犯,三条人命,基本上是斩立决了,连明年秋后都不用等。”
胡夭脸上的神情有些呆滞。
叶彩唐太明白这种小姑娘了,比谢止要明白的多。
她看起来再大胆,再义薄云天,冲动任性,都只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恐惧和死亡。
面对和想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想象自己成为英雄牺牲,那会热血沸腾慷慨激昂。
你真的面对巨大危险要成为英雄,大部分人会怂。
所以英雄,才会被称之为英雄。
因为大部分人只是胆小平凡的芸芸众生。
“你看……”叶彩唐一抬下巴,示意胡夭看旁边。
这是六扇门审讯室里的保留景观,两张拼接在一起的长条桌子,桌子上,放着各种刑具。
有些叫的上名,有些叫不上名,有些看造型你甚至都猜不出是做什么的,但是上面都有陈年的洗都洗不干净的斑驳血迹,黑黑红红的,讲述着它们的彪悍过去。
当然不都是在夏樾手里留下的,这些都是大梁建国几百年的旧物了,经历过太多的事情。
叶彩唐不遗余力的给六扇门抹黑:“你以为六扇门里的人,和你哥哥一样,对你没有办法吗?你知道他们在外面文质彬彬,进了审讯室都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一个小姑娘,想让你开口,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就差喊刘沙过来撸袖子亮疤了。
胡夭的脸有点白,额上渗出一些汗水来。
可以看出她真的开始紧张了。
“行了,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一下吧。”叶彩唐道:“我好心劝你,有一句说一句,没有的不要瞎说,有的也不要漏说。一旦你和梅姨那边说的对不上,可能两个人都会……”
叶彩唐做了个很遗憾的表情,然后意犹未尽道:“你懂得。”
胡夭这会儿要是不懂,那她就是个傻子。
胡夭刚才一路的淡定,现在也淡定不起来了。
于是她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当时的事情。
和在家里说的基本相符,因为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所以对张兄的依恋非常的重,不愿意看着哥哥娶亲,于是多次破坏。
包括出钱给算命先生,让算命先生胡说。
然后就是三个和胡先相处过的姑娘。
胡夭说:“我家做贩卖药材的生意,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一个伙计挨训,他在外面收购药材的时候,将一种毒药草,就是蝎王仙叶,当做其他的草药收回来了。让他赶紧丢掉,我见了,就动了心。”
“我装作帮忙,将那一小筐药草拿走,可惜出了点意外,还是被送去了药材铺子,幸亏我发现的早,赶紧去找了回来。后来,我就用蝎王仙叶,给她们下毒,至于她们到底死没死,多久死的,其实我也没在意。”
胡夭说完,谢止记完。
看了一遍,倒是条理清楚。
谢止道:“那你奶娘薛梅,可知道此事?”
“我以为她不知道的。”胡夭道:“没想到她都知道。也正常,她是从小把我和哥哥带大的,和娘一样,大概是知道了,也不敢拆穿我吧。一直到现在,你们找上门来,她才跳出来,为我顶罪。”
胡夭倒真是个爽快人,决定说就不含糊,根本用不上严刑拷打就都说了。
相比起来,薛梅就不太配合了。
倒不是说她不说,但是她胆子小,说三句话要哭一炷香,而且颠三倒四,含含糊糊,听得夏樾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这个年纪,又不会武功的一个老妇人,你对她凶,她只能更害怕,然后说的更混乱,哭的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