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夏樾猜想的一样,之所以陈才良在泰鹤郡如鱼得水,是因为有一个当地帮派,叫做姚安帮。
姚安帮帮主明子安,和陈才良是莫逆之交。因为姚安帮的关系,陈才良的官做的非常自在,稳固如山。
后来,陈才良进京,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姚安帮分崩瓦解,明子安也失踪,再没消息。
当时的明兴言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被管家带离泰鹤郡,过了几年确定陈才良彻底离开,才又回来。
明兴言道:“虽然当年姚安帮一夜之间分崩瓦解,但其实还有一些隐蔽的留了下来。我长大后,管家便都交给了我,我又经营了几年,侥幸的很,如今在泰鹤郡,姚安帮也算是又有了起色。”
大家想,这人谦虚。
叶彩唐想,这人虚伪。
他的意思其实是,因为我能干,所以我把姚安帮又给发扬光大了。
夏樾不太明白:“所以你这次进京,是来找陈才良报仇的?”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江湖中人,真想对京城官员下手,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其实也不难。
明兴言正色道:“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来京城之后,查到了一些情况,让我很为难。”www.youxs.org
明兴言在京城一个月,得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一个比一个无语。
明子安失踪二十年,似乎还活着,可能被陈才良囚禁了。
之前的妾,就是梁玉,她的孩子不是陈才良的孩子,而是陈才良身边一个神秘人的。
这个神秘人很有可能是他父亲,但是怎么都查不出。
明兴言道:“陈才良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有一次,他给我留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如果想要我父亲无事,就不要乱来。”明兴言道:“但这话是站在门口说的,他不确定我的人在,只是试探罢了。可是我不敢冒险,万一我父亲当真在他手里,岂不是打草惊蛇,让他陷入危险。”
陈才良若是如此有手段,那明兴言的顾虑也有道理。
不过夏樾心里还有个疑问,必须要解决。
“梁玉是你杀的?你既然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父亲的,为何要杀她?”
明兴言沉声道:“她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的。”
“嗯?”
明兴言道:“她说陈才良将她囚在府中将她当人质,若是劫走,定会让他警觉,若想无声无息的将带走,只有一个办法。”
明兴言这话真的叫人意外。
梁玉竟然真的是自杀的,而且,她自杀,是为了保全肚子里的孩子。
明兴言点点头:“是,她特意等到了足月,婴儿在腹中已经成活,再吞金自杀。孩子在腹中还可以存一些时候,我们的计划是,等陈才良将她下葬离开,我们便立刻去将人挖出来,剖出孩子。”
大家都沉默了,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叶彩唐真的忍不住了,她看着明兴言道:“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这种法子,竟然是人可以想出来的。”
众人虽然没有一起点头,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且不说梁玉的命,母体死亡,腹中孩子的存活率是相当低的,不是想当然的婴儿已经可以成活,再待一段时间拿出来就行。
为什么陈后福起名陈后福,那真是相当的福大命大,才留了一条小命。
叶彩唐这一开口,明兴言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姑娘,不知是何人?”
夏樾没有介绍,叶彩唐道:“我就是在半路上遇到梁玉下葬,把陈后福从肚子里剖出来的人。我负责的告诉你,当时孩子的脸都紫了,但凡再耽搁一时半刻,神仙来都救不了他。”
等梁玉下葬,陈才良离开,明兴言带人出现,挖出棺材,人搬出来……陈后福就是叫福福福,那肯定也已经死透了。这会肯定已经转世投胎了,不能在里面嗷嗷的哭。
竟然是半路截了陈后福的人,明兴言瞪着叶彩唐,叶彩唐也瞪回去。
请注意我救了你弟弟,是你们家的恩人,注意你的态度。如果不是我,你们家就绝后了,因为你已经蠢得没救了,就快要蠢死了。
好在叶彩唐的心里活动太复杂,明兴言虽然看了她半天,也没能理解看透她的心,要不然的话,可能当场就要打起来。
夏樾轻咳了一声。
明兴言回过神来,也觉得这样不妥,转移话题道:“我去找黄金赌坊的掌柜,就是听说黄老板手眼通天,消息灵通,所以想请他替我找一下线索,若是能找到我父亲,愿意酬谢十万两白银。”
夏樾对明兴言用手眼通天来形容黄泉,虽然不好当面嘲笑,但心里还是嘲笑了一声。
不过对明兴言的话,他也觉得很有点意思。
京城就这么大,陈才良区区一个小官。
他竟然能从泰鹤郡带回一个人,囚禁了二十年?而且囚禁的这二十年,待他还不错?不然的话,怎么能有那么年轻的小妾,还生了儿子。
这事情从梁玉吞金自杀开始,就处处透着诡异。
夏樾沉吟一下:“若你说的属实,此事,我倒是可以替你查一查。”
陈才良身上的猫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兴言正色道:“若是夏大人能找到我父亲,十万两白银酬谢,定当奉上。”
说着,明兴言招了招手。
黑衣人走进内室,拎出一个箱子。
箱子放在桌上,然后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箱银元宝。
幸亏叶彩唐现在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要是以前的话,眼睛珠子都得掉下来。
夏樾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是见过世面的,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
“事情查清楚再说吧。”夏樾起身:“不早了,先走了。”
明兴言起身相送。
夏樾虽然走了,但是人却没有全走,他就是这么坦荡,我虽然觉得你说的可信,但也不是全信,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得在我眼皮底下。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明兴言虽然心里憋屈,但是也没办法。
他在京城没有根基,怎么可能硬碰硬,碰的过夏樾。
出了巷子,王统忍不住道:“大人,明兴言的话,可信吗?”
夏樾冷笑一声:“一句真三句假,这里面内情怕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