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唐 (.)”！
又是风餐露宿的两天路程。好在天气渐渐回暖，最近两个月的时间李祐也适应了这种马背上赶路的生活，再加上惯常冷脸的沈亥虽不明显但却十分细致的照顾，总算是一路平安赶到了博城县。
博城县比历城县还小得多。历城县最起码是齐州刺史府的驻地，博城县虽属济州，但基本上处在兖州、齐州和济州的交界处，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三不管地界儿，而且如今整个齐鲁都不是富庶地区，自然显得凋敝许多。
“臣，博城县令戚安见过齐王殿下。”博城县令满头大汗，一身绿袍皱皱巴巴，听到差役禀报急匆匆从县衙后堂跑到前面拜见李祐。
“起来吧。”李祐点了点头，道，“之前齐王府主簿受本王吩咐，到博城县肥城附近探矿开窑，你之前知道吗？”
“臣知道！”戚安拱手应道，“刘主簿来到博城县之后首先便找到了下官，也说起了殿下的吩咐。”
“那现如今他们在什么地方？”李祐问道。
“就在肥城以北，下官当时派遣了县中的差役带路。”戚安答道。
“那你还是找人帮本王带个路，本王要过去看看。”李祐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往县衙外走去。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殿下且稍住！”戚安赶紧喊道。见李祐回头看过来，便回禀道：“今日天色已晚，肥城那边……之前虽然也是县治，但自贞观元年撤销肥城县以来，便愈发破败了。今日殿下不妨先在博城县宿一晚，明日一早下官亲自送殿下前往肥城。”
“殿下，戚县令说的没错，两天前您才从淄州赶回齐州，这两天路上也没能好好休息。不妨就在博城这边住一晚上。”沈亥轻声劝道。
李祐想了想，道：“也罢，就在博城县住一晚上吧！戚县令，让人准备些吃食，安排地方让本王的亲卫扎营。”
“喏！”戚安躬身应道，面容中止不住地欣喜。
为了让李祐休息，戚安将自己县衙中的卧房让了出来，虽然比不上长安时候燕王府李祐的卧室，却已经是李祐离开长安一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觉得浑身舒爽。
吃过戚安让人准备的早饭，李祐便让戚安带路，一起往肥城方向赶路。
路上戚安期期艾艾，李祐见状笑了笑，问道：“戚县令可是有事？”他早就感觉出来了，昨天戚安留他住在博城县就是有话要说，只是李祐只顾着吃完饭赶紧休息，也没时间搭理他。否则也不会让一县长官亲自给他带路，博城县虽是小县，但春耕农忙时节，县令的事情也是不少的。让他给自己带路，就是想在路上听听这位县令有什么想说的。
“启禀殿下，刘主簿他们开采石炭的矿场和筑窑的地方都是下官帮着寻找的。”戚安小心翼翼地道，“虽然并不知道殿下准备在此烧制什么东西，但下官厚颜请求殿下，将来用工不要忘了博城县的百姓。”
“矿场和窑厂都在你们博城县境内，用工当然首选你们博城县的百姓。”李祐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道，“戚县令何出此言？”
“下官的意思是……”戚安脸色有些泛红，用手暗暗指了指来路，道，“博城县的百姓！”
李祐皱了皱眉头，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仰头哈哈大笑。等笑够了，才道：“你都不知道本王挖石炭、筑砖窑干什么，就这般急迫为百姓寻活路了？”
“殿下乃是皇家贵胄，挖掘石炭自然有殿下的用途，下官不敢打听。”戚安答道，“但是矿场窑厂向来是用人极多的所在，博城县地处山区，单靠耕种那几亩薄地根本填不饱一家老小的肚皮。所以臣不得不挖空心思替治下子民寻一条活路。”
李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之前肥城也是县治，贞观元年才被裁撤，归入你博城县管辖。那现如今是何人在肥城坐镇？”
“肥城县裁撤之后，原本的县城倒是还保留着。”戚安答道，“如今是博城县县丞驻守那边。”
“和你不对付？”李祐挤了挤眼睛，有些促狭地问道。
“殿下……何出此言？”戚安问道。
“难道不是？”李祐笑着道，“撤并县城历来都会出问题，不说原本的两个县的子民之间相互不认同，两个县原本的官员也容易产生矛盾。而且县城撤并后，原本的两个县境的管理也同样容易出问题。从贞观元年撤肥城县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前面两个问题随着时间多少已经解决了，那不就是只剩最后这个管理的问题了？博城县县丞以县丞的名义管辖着原本肥城县的属地，名义上是你的属官，实际上却是和你平起平坐的一县长官，戚县令难道不会心生不愉？否则又怎会暗示本王，窑厂矿场用工，要多多考虑你们原本博城县的子民？”
戚安脸颊涨红，表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可奈何，最终却长叹了一声，拱手道：“殿下所言，实在是错怪了下官。”
“哦？”李祐转了转眼珠，道，“是本王误会了戚县令和你那位县丞？”
“误会不敢当。”戚安平复了一下表情，依旧拱了拱手道，“其实殿下所言十分有道理，贞观初年重新划定县境，裁撤民众不多、治地狭窄的小县小城，确实多有龌龊。不过也像殿下所言，十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也基本上随着时间都平复了。下官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坦荡君子，但确实和本县县丞没有矛盾。十年的时间，博城县的县令换了三位、属官换了两茬，如今博城本县和原肥城县的问题，并非下官和县丞造成的，而是之前遗留。下官虽然十分想改变如今的局面，却也有心无力，只能将县里最为精干的属官，也就是本县县丞派驻到原肥城县驻守。”
李祐闻言点了点头，微微思考了一下，朝戚安拱了拱手道：“那确实是本王误会戚县令了。戚县令的想法，本王已经知悉，到时候矿场窑厂用人，自然不偏不倚，要将博城本县的百姓和原肥城县的百姓一视同仁混作一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帮着戚县令破局。”
戚安见李祐朝他拱手说话，赶紧滚落马鞍，躬身应道：“殿下折煞下官了！殿下能明白下官的难处，已经是下官八辈子修下的福分了！”
“这天下同属大唐，藩篱却无处不在。”李祐摇了摇头，对戚安道，“戚县令上马吧，我们赶紧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