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姬九巍脸色大变,匆忙站起,身体踉跄了一下。
这事何止是荒唐,儿子打了娘家的江山,伤了侄子?
这臭小子这么有本事?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姜家,儿子意气风发的对她说过的话:
我领三十万西秦军造反,谁受他这个鸟气,皇帝人人可做,明年到我家,您老一个太后的追封是少不了的!
……要不您做女皇,儿子混个太子干干,咱娘俩不得杀疯了?
这小子真这么做了?
师姐!您的身体!
一群太平宫女弟子纷纷起身埋怨道。
姬九巍只好重新盘坐,胸口起伏不定,勐的看向元乘风:我那儿子是狼子野心,只想过过皇帝瘾,还是事出有因?
坦白来说,是事出有因的。
元乘风实话实说:陛下派姜玉卿前往西秦,正逢西秦军大败,及及可危,动机本就不纯,随后姜玉卿不仅没被灭掉,反而坐稳了西秦,逐渐壮大!
天子心生忌惮,数次派人刺杀,从大尊者到地仙,无所不用其极!
姬九巍脸色稍霁,陷入沉思。
一面是娘家的江山,一面是自己的独子……
元乘风等待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同门师兄弟都想问一问……师妹是想继续做大长公主,还是想做太后?
我什么都不想做!
姬九巍冷冷的看向他: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老娘就和他拼命!
元乘风怔了怔,你这说的哪跟哪?是别人动你儿子吗?分明是你儿子快把大周打穿了,幽幽一叹:师妹,你还是这般不讲道理!师傅等你回话呢。
我这人最讲道理!
姬九巍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是皇帝先动的我儿子,若不是把他逼急了,他何必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侄子亲还是儿子亲,师兄不是白痴,想必明白,师傅也明白!
大周气数未尽,又有这么多老家伙看着,等待武道盛世来临,以图盛朝镇压四方,你我都知道!
我儿是灭不掉大周的,灭不掉,他自然知难而退,他受了那般委屈,退了便退了,谁若再敢动我子一分,别怪我姬九巍不留情面!
不怕坦白的告诉师兄和师傅,这大周江山有我一半,各地官员大都出自我门下。
我体内有上古九凤血脉,你们也是知晓的,不然何必苦心救我?待到武道盛世降临,天道仙规不在,我自然觉醒血脉,迅速入境地仙、突破十八境!
总之,还是那句话,谁敢动我儿子,将来我必杀之,这不是威胁!
你和你那儿子一样不讲道理,你娘家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元乘风这句话险些说出口,转而道:好好养伤吧,别动气,会有人解决的。
……
坤虚宫。
陛下醒了!
有太监撇着公鸭嗓子惊喜的冲出殿门。
少许,太后、皇后、四位贵妃其至,进入帷幔内。
接着三公六部九卿纷纷来临。
姬春臼的确醒了,而且脑袋非常清晰,环顾众人,澹然的问道:姜贼围城几天了?
令狐丕等了吃了一惊,陛下问的竟然是围城几天了,而不是外面怎么样了,显然是猜到了姜贼的举动,慌忙大礼参拜:陛下圣明!姜贼围城三日!
刘光时斟酌了一下,再次回道:姜贼只是围城,不曾进攻,不知做的什么打算?
朕知道!
姬春臼艰难的伸手,几
位贵妃心领神会,匆忙将他扶坐起来,他剧烈的咳嗽几声,澹然一笑:他在等着朕与他谈!
谈什么?太后、皇后和一众公卿纷纷望去。
姬春臼嘴角带着一丝谁也看不懂的微笑,似乎又恢复了自信,或者昏迷间想清楚了许多事,而且,他感觉的到,他的大限就要到了,他觉得他该在临死前,为大周做些什么,与姜玉卿之间做个了断吧。
谈退兵的筹码!谈逼朕退位!他不太想打了,他知道大周气数未尽,但朕几番杀他,若朕不就范,就他那个脾气,一定会鱼死网破,调集所有军队,疯狂进攻帝都!
也许对手才最了解对手,他忽然就猜透了姜玉卿的一切心思。
陛下!
一众公卿纷纷下跪,语气凝噎。
四位贵妃也跪了下去,低声哭泣。
皇帝……老太后一时也是眼圈通红,毕竟是妇道人家,如今的局势,她看不懂了。
姬春臼挥挥手:派人出城,告诉姜玉卿,朕……和他谈,亲自去和他谈!
满殿沉默,少许,令狐丕派人前往。
姬春臼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了下去,默默看着床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真是命运难定,半点不由人啊。
看来我姬春臼是做不了圣君的,上天派了个姜玉卿来,岂不就是为了阻止我?
半个时辰后,出城官员匆匆返回,跪地禀奏:陛下,姜贼回话了,他愿和陛下谈,在城门前谈,但是……他有个要求,要……
是什么?姬春臼冷冷的看过去。
那官员脸色变换不定:要吴王殿下一起去!
姬春臼脸色一白,死死的看向太后和皇后,厉声道:是谁派姜玉芪接近吴王的?
自己一旦退位,皇位必然落在吴王身上,而姜玉芪那个小丫头恰好在姜玉卿起兵之前和吴王好上了,是否吴王早已与姜玉卿有勾结?或者被姜家利用?
太后蹙眉道:姜家高手都被派去了西秦,他们没有这个本事安排,纯粹是佩玉机缘巧合遇到了姜玉芪洗浴,回头在母后面前疯言疯语,说那姜玉芪是九头紫凤体格,不久两人便暗结连理,如今那丫头怕是怀胎五月了……
姬春臼松了口气,九头紫凤体格说的是对女子的一种描述,也许生的不是很漂亮,但在夫妻之事方面,绝对是人间尤物,而且对武境修为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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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在姜家见姜玉卿时的趾高气昂,他承认,他害怕。
但是刚要下拜,却被姬春臼一臂死死挡住。
吴王姬佩玉怔了一下,轻咳一声,腰背笔直,不再说话。
姬春臼身姿挺拔,双目透过冕冠十二旒,直视辛卓,似乎忘了战场上的恐惧和一身可怖的伤势,气势威严凌厉,俨然是个称职的帝王。
辛卓近距离观察姬春臼,当初在京城时没有见过,战场上也没看的太清,此时细看,这位的长相符合一切对帝王的幻想,不怒自威,肃穆庄重,气质不错!
只是一身耀眼的正式天子冕服,多少有点碍事。
仔细再一看,身体上死气弥漫,怕是时日无多了。
轻笑一声:请坐!
姬春臼澹然一笑,当真率先坐下了,轻轻挥舞袖袍:今日你我不提君臣,也不说帝与王、反与正,只论表兄弟如何?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