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敕镇!

从李清源到来,神官死去,这个变故来的着实太快。

直到神官的残尸跌倒,台下百姓依然目光呆滞,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杀…杀人了吗?”

“是啊,神官脑袋被开了瓢。”

“他是谁?”

所有人不禁看向台上那人,却是一个年轻人,站在神官尸身旁犹如渊渟岳峙。

他虽穿着道袍,却没了之前澄怀仙道的那份美感。

由于倒提着一根树干,红的白的在上面混浊,加之袍襟溅上的血色,给人的感觉好似一个蔑视王权,悖于俗礼的游侠……

“这是哪里来的野道,居然敢杀神官,他不怕河神之怒吗?”

“糟了,神官一死,河神要发怒了,今年的收成要全毁了,指不定乡里要饿死多少人呢……”

人群议论纷纷,恐惧者有,审视者有,敌意者众,而更多则是普通百姓茫然的目光。

就在此时,台上的李清源陡然发出一声断喝!

“住嘴!”

声如惊雷乍起,无数嘈杂立时被压下。

李清源冷峻的眸子环顾台下,声音中自带一种风云卷荡的气势。

“贫道李清源,受县官委托到此。”

他一指地上的残尸:“此僚教惑民命,按律当判大辟,此乃今日县中官吏当众公审裁断,尔等有不服者,现在可来贫道面前分辨!”

分辨?

人都死了还分辨什么?

百姓们纷纷摇头,根本无人为神官叫屈。

可神官能组织起如此众多人,同伙自然不少,何况其背后隐隐有着全县大族支撑。

于是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呵斥:“不管你受了何人委托,神官执掌祭祀,现在没了神官,河神必然发怒,你等着迎接河神怒火吧!”

李清源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和他对话之人。

此人年纪不到三旬,一身精悍的腱子肉,五官正常,唯独瞳孔血丝密布,唇下人庭凹陷,仿佛猴生人相。

这种面相,分明是阴灵强行入身之兆。

所以李清源根本懒得回话,手中一抖,镇邪符倏然出现于指尖。

“敕镇!”

话音一落,镇邪符陡然化为一道流光朝他激射而去。

精瘦男子似乎察觉了不妙,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推开簇拥他的人,似是想逃。

但刚转过身去,猛然间全身一颤,符箓所化流光已经正中后心。

“嗬嗬……”

缕缕青烟自精瘦男子头上升腾而起,他仿佛被抽空了生气,激灵打了个冷颤,旋即脚下瘫软跌坐到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祭台左侧供奉的一个的牌位轰然炸裂,木屑飞溅,把那个小小的供桌也同时炸碎。

不光如此,供桌上其余的六个牌位,也同时散落到了地上。

哗!

一见这个场景,人群仿佛炸了锅一般吵嚷开了。

甚至比刚才神官死去时,更令所有人震惊。

所谓“河神娶妻”,自然是大族搞出来的鬼,一个水怪并非阴灵,也吸收不得香火。

而“河神娶妻”迫害乡民,理论和所有乡间“野神”的利益存在冲突。

为了平衡这种冲突,便在每月十五日河神到达这天,对全乡“神灵”同时进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彼时由于气氛环境的种种因素下,加上三牲六礼,香火愿力会比往常要多的多。

所以刚刚供桌上的,其实是每个阴灵的本命牌位。

现在李清源杀了神官不说,牌位炸裂,说明“神灵”一样遭到诛灭,这下不光那神官的同伙,就连许多乡民都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阴灵在这世界存在许久,百姓们对其的感情也是矛盾复杂。

阴灵在未聚形前,虽然不能直接伤害生人,但真想要谁的命可太简单了。

往身上一附,阴气不加收敛,几日内阳气就会断绝。

除非有修为在身,才能隔绝这种侵扰。

但又因为村与村之间,往往也有许多矛盾,比如争水灌田,比如官府摊派徭役……

若本村“神灵”强势,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庇佑村民。

但若没供奉“神灵”,一个村落百多户人家就会邻村受到欺压。

眼看牌位炸了一个,各种情绪也随之传开,有深恨阴灵者拍手叫好,有知晓那被诛灭阴灵是哪个村的,暗中思索着日后该如何欺上门去。

还有察觉不妙的本村民众大喊大叫,这个场面极度混乱,声音重叠在一起,分辨不清谁都在说些什么……

忽然,人群中传出一个尖锐无比的嗓音。

“打死这野道,他先杀神官,后诛神灵,这是要害死全乡老少!”

这个声音一出,一瞬的安静后,所有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了台上。

只是这次没有了先前的茫然,多数百姓皆目露凶光!

面对着群情汹汹,李清源嗤笑出声,手中那根被血液侵红的树干朝下一指,随后环绕一圈,舌绽如春雷:“谁来送死?”

这声暴喝,让纷乱的人群倏地一静。

他们是亲眼瞧见,这道士腾身一跃,拔起两丈多高。

神官的厉害可是公认的,却在道士跟前一个照面都没走上,脑袋就被开了瓢。

眼下神官尸骨未寒,那根棒子彷佛是个榔头血迹斑驳,谁上去岂不是找死?

看到人群安静下来,李清源再次嗤笑。

就如同当日他训教陶菁菁,祖师持拂尘不伤众生,不染业障。

但背上玄剑,却可斩魑魅魍魉。

这时候若有愚民被鼓弄上前,他又不是纠结“电车难题”的哲学家,定然不会手软!

于是冰寒目光扫过所有人,忽然指向一个壮硕大汉,适才此人嚷的很凶。

“你来?”

壮汉被他气势所慑,脖子一缩,张了张嘴,到底没敢逞能。

李清源哂笑,又指向一人,此人一样是那神官同伙,太阳穴高鼓,明显是有修为在身的。

“你来?”

这人摆了摆手,也没敢有任何举动。

李清源再次连续喝问,场间几百人,居然无一人敢和他对视。

就在他以为控制住局面时,前番那个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厉害能如何,大家一起上!”

这次不像刚才一样嘈杂,声音一起,李清源立即就锁定了说话之人,却是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妪。

他双眸寒光一闪,手中再次出现镇邪符。

“敕镇!”

须臾,台上木牌再次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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