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姜海听到一阵哭声,那哭声犹如千千细丝,透过他的身体,紧紧缠绕在他的心脏上。
姜海猛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捂着抽痛的心脏喘着粗气,须臾,便发觉梦中的哭声真的存在。
就在他的身畔。
“娘子?娘子?”
姜海轻轻唤了几声,女人才停止哭泣,下一刻,朦胧着双眼质问着姜海叫醒她有什么事?
姜海抬手抚去女人脸上的泪痕,“有事的是你,你哭的凄惨,我做梦都梦到了!”
不过,令姜海更为好奇的事情,是她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我好想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不能嫁给你了……”
“傻瓜。”姜海把人搂在怀里,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梦都是反的,我们成亲□□年,家里的老四都快出生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那个梦很真实……”
“半夏!”姜海捧着汪半夏的小花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的!”
“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显然,这一世,姜海与汪半夏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海为汪半夏拧了一块湿帕,轻轻擦拭着她的脸,“你方才说梦见不能嫁我,那之后的事情呢?”
“……忘了。”
姜海只是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听到汪半夏的回到,直接破防,笑了出来。wutu.org 螃蟹小说网
“都几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一顿就忘事?”
汪半夏此刻也没了瞌睡,红着脸赤着脚追着姜海打闹起来。
“娘子,小心孩子,我停下来让你打就是嘛!”
两人的打闹声引来了守夜的小婵。
“小姐,姑爷又惹你生气了?”
刚刚爬起来的小婵,眼睛都没睁开,一进来便指着姜海定下罪名。
汪半夏看着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姜海揶揄道:“没事,我就是起来练练,你回去接着睡吧。”
遣走了小婵,姜海眼睛一眯,凑近汪半夏的耳边,开始吹枕边风。
“小婵年纪也大了,不好再继续耽误人家吧……”
姜海替汪半夏捏着肩,谏言的语气,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汪半夏斜斜睨了一眼姜海,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摸着自己五六个月大的肚子,发问道:“说吧,又是谁家给你提亲了?”
姜海讪讪一笑,手上的功夫越发勤快,“就是张老爷家的大儿子,人么?你也见过,就是上回来送东西时,一直盯着小婵看的那个。”
被姜海如此一提醒,汪半夏脑海里有了明晰的印象,当初因为这事,小婵还被她取笑了好几天,没想到这位大少爷来真的了?
“那人人品如何?”汪半夏倒不关心大少爷有多少家底,她只在乎对方的品性。
若是遇人不淑,有再多的钱也是苦日子。
“张大少爷一直跟着张老爷出门做生意,处事圆滑,也见过世面,如今过了成家的年纪,也没见他身边添过人,听别人说,是一直在寻觅一世一双人的痴人。而且,还是他亲口提到亲。”
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想,还是能把他吓一跳。
这话,姜海没有在汪半夏面前说出来,毕竟,有损他的威严。
汪半夏注意到镜子里姜海心有余悸的表情,内心偷笑,“一位风流倜傥的大少爷,一位丫鬟,门不当户不对,没吓着你?”
姜海一愣,“娘子~”
是谁说的,女人撒撒娇,什么事都好办,明明男人也可以么!
汪半夏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只能松口,“我要问问小婵,只要品性过关,其余的,我随小婵的愿。”
“娘子?”
“嗯?”
“你有没有注意小婵最近多了许多新鲜的东西?而且都是些只有闯南走北的人才能弄来的玩意?”
汪半夏明白了姜海话里的意思,“呵,看来,我要准备一份嫁妆钱了。”
末了,还是有些不舍,“可惜以后不能天天换发髻的样式了。”
闻言,姜海立刻抓起一缕头发,手指翻飞,一会儿的功夫便在汪半夏的头顶上挽好了一个发髻。
“娘子,怎么样?为夫可是偷偷地把小婵的手艺学过来了!”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汪半夏笑得差点动了胎气。
姜府门口,姜海可怜巴巴地抱着手中的行囊,“娘子,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汪半夏扶着小婵,挺着肚子,不耐烦地挥着手,“赶紧走吧,你那些下属等你好久了!”
“……那我走了,二宝三宝,还有没出来的四宝,你们可要照顾好娘亲,知道吗?”
二宝三宝齐齐道:“知道了!爹爹再见!”
恰巧此时,汪半夏感觉到肚子的孩子突然踢了自己一脚,语气一软,“快去快回,四宝出来后,肯定想第一见到你。”
依稀不舍后,姜海上了马车,一起去庄上视察田地的同行人取笑姜海居然是个怕老婆的人。
姜海笑着摇头,“夫妻一场不易,且不说两人经过多少磨难,都该珍惜对方,不是吗?”
是个啥?
后宅不宁的某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到了庄子上,少不了一顿接风宴。
佯装醉酒躲避敬酒的姜海枕着胳膊,趴在桌面上,静静地听着同桌人互相吹虚。
“等我闺女入宫做了皇后,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我让我闺女给你们封官,封个大官!”
姜海暗自摇头,这位醉得不轻啊!
一旁的人不留情面,打破了自封的国丈美梦,“皇上都二登基,秀女才选了一回,就这一回,还半路夭折了。我看啊,早点把你女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算了,送到那吃人的宫中不是害了她吗?”
吃人的宫中?
姜海突然想起了在宫中当御厨的姜糖,听在姜父那里当学徒的大宝来信说,这位姑姑已经成了御膳房总管,还说他以后也要当总管!
唉,不知道姜糖在成为御膳房总管的路上受了多少罪?当初若不是她的帮忙,自己与半夏怕是在当年就……
姜海揉着作痛的额角,借着尿遁的理由出门吹吹风,一抬头,便望见了拴在了院前的马车。
在明亮的月光下,白马的纯色鬃毛好似有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在吸引着他。
“马儿乖,马儿不要动。”
姜海好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面前高大的白马,见白马性情温和,姜海更是欣喜,一双手熟练地用白马的鬃毛挽起各式各样的发髻。
“你不要告诉我娘子,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知道吗?”
姜海不知道,今日酒桌上喝的酒后劲极大,此时正慢慢泛了上来。
姜海眨着眼睛,身形开始摇摇晃晃,幸好有人及时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姜海酒气熏熏,抱着拳转过身道谢,一抬头,蓦地发觉这人有些眼熟。
恰时,晚风吹过,带走了姜海的三分醉意,眼神也明显清醒许多,这也让他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
“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