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络见齐妍儿自己吃起来,知她马上又要被辣着了,连忙去那小摊处,又买了几份酥酪回来,只见齐妍儿一边吃着蘸了辣椒的臭豆腐,一边抹汗吃着酥酪,一个小碟都快见了底。
沈络赶忙说道:“姑奶奶,别吃了,你都辣成这样了,当心身上长了小疮。”
齐妍儿把嘴一瘪,将竹签子放下,嗔道:“不吃就不吃了,拿这话吓唬人家。”
沈络笑道:“这是真的,这辣椒是起热的,要是身子积多了热,那就成了热毒,这热毒疮身上脸上都要长,不挠就痒,挠了就疼,所以这辣椒啊,吃多了要不得,特别是你第一次吃它。”
齐妍儿听沈络这番关心,虽还板着一张脸,心里却开了花似的,又听沈络道:“走罢妍儿,该启程了,咱们去买点儿酸梅汤带上。”
齐妍儿听后疑惑道:“为什么要带上酸梅汤?”沈络笑道:“你吃了这么多辣椒,不准备点儿酸梅汤,一会儿肚子热起来,不喝是会疼的。”
看着沈络如此关心自己,齐妍儿心中一阵甜蜜,乖巧地说了一声“好”,便跟在沈络身旁,安静地与他一同买了一斤酸梅汤,转身下了琅琊山。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滁州往西,有两条大的官道,一条往淮南,一条往庐州,但都是山峦林立,只往庐州的官道,沿途就有大小二三十座高山,正逢乱世,山贼强人可比这山还多。除非从长江溯游而上,可公冶先生早先便发了话,只能从陆路而去。
琅琊山西面,其中有两座大山,从大山中间走,三十里就能走上庐州的官道,只是这三十里路却无人敢走。
沈络二人好不容易用双倍的重金叫到了一辆马车,从西郊出发,直奔庐州而去。
幸好,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马车顺利上了官道,两侧山峰遥远,而车辙下的是一片坦途,沈络与齐妍儿不禁在车里长舒一口气。就这样,沿途用了三五日时间,经过十数个驿站,一块界碑出现在官道一旁,上面篆刻着三个大字——庐州界。
齐妍儿突然眼前一亮,她已经被这马车憋得难受,此刻见到界碑,心中自然十分欣喜,连忙问道:“车家,是不是已经到庐州城了啊?”
那车夫道:“还早呢姑娘,这才刚刚过了滁河不久,离庐州城还有七十里左右,前面有座小山,名叫鱼儿岭,越过去就到庐州东郊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暗,这时翻山不安全啊,前方山脚有一个驿站,名叫上文驿,不如休息一晚上,明早在翻山。”
沈络听车夫这话,觉得甚有道理,齐妍儿却对沈络说道:“有什么道理,咱们赶路多日了,今天都进了庐州界,不如就直接进城,也比外头再住一宿好。”
车夫闻言说道:“姑娘,这是为你们好,现在的光景不像从前,没有那么太平,赶路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齐妍儿说道:“什么小心不小心的,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没个坎坷,如今都已经到了城郊,我就不信这里还没有野外安全,听我的,直接进城。”
车夫听后应一声“好嘞”,便扬鞭催马,从上文驿旁经过,直奔庐州城去。
一过上文驿,道路旁豁然开朗,南面仍旧是绵延不绝的山丘,北面就是一片平原,小河沃野直向远方,这一车一马就在漫天星辰下安静前行,入夜了。
片刻后,马车来到一处山脚,这条路至此便向山上而去,山势南北起伏,端的是南北长,东西窄,若是绕路而行,恐怕明日中午也到不了庐州城,只能顺着路翻过去,这山应该就是车夫所说的鱼儿岭了。
这鱼儿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这山势细长,山顶有一片树林,风长年朝一个方向吹,将树林吹得歪向一旁,竟如鱼儿背鳍一般,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鱼横卧南北,因此得名鱼儿岭。
如今脚下这条路就从那鱼儿的背鳍旁边经过,齐妍儿不知此地情况,白天还大胆赶路的她,此刻也吓住了,那背鳍上的树林仿佛妖魔鬼怪一般姿势怪异,风依旧呼呼吹着,就像黑夜里的妖魅在低吟、在哭泣。
齐妍儿吓得不轻,躲在车里,双手环着沈络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说道:“淫贼,这里竟然这么吓人,早知道还是在那个驿站住一晚算了。”此刻的她连声音都明显有一些颤抖。
此时的沈络也有一些害怕,只是他更加在意齐妍儿,抚着齐妍儿的头发道:“没事妍儿,这山已经走了一半了。”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沈络见马车已停,心道一声糟也,或许是真的遇见了强人。他在马车中催促道:“车家,为什么停下来?”
只听那车夫冷冷说道:“前面强人堵路,过不去了。”
听闻这话,沈络与齐妍儿心中一惊,就听那车夫说道:“两位客人,出来罢,早先和你们说多住一晚上再过岗,二位不信,如今二位自己撞了上来,让我们平白捡了这样一桩好买卖。”
此话一出,沈络心中又一惊,齐妍儿声音颤抖着问道:“淫贼,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络道:“妍儿,怕是这车夫不对头。”
果然,当二人出了马车,却瞧见马车四周已经围着二十来人,那车夫就在车头正前方不远处,与一个提着一口大刀,带头模样的人站在一起,那车夫说道:“两位,这趟车临时加价,你们要多交一些路费才好了。”
自从沈络经历鬼谷门的事情后,对贼寇打心里怨恨,只是他尚未弱冠,身边无有佩剑,只有齐妍儿带着一把匕首,面对二十来提刀持枪的强人,只能先服个软。
沈络从腰间解下布袋,里头还有剩下的三十多两官银,说道:“好汉,这是我们身上仅剩的现银,原先商定这一路给你二两银,现在给你的钱足够买六七辆马车,我二人只求得这辆马车,平安过去,这钱全数给你们。”
只见那车夫与那带头模样的人咬了片刻耳朵,便听带头人说道:“小子,爷爷我非但不要你的钱,还要请你们到我们小寨中耍上一耍,交个朋友,车里那个是你老婆罢?听我兄弟说水灵得紧,想必那肉吃起来更香,只要她能把爷爷陪高兴了,十天半个月就送你们下山,要是美人儿觉得跟着爷爷比你舒服想要留下来,那爷爷还能再送你点儿盘缠当聘礼。”
那强人说到此处,周围人都发出了淫邪的笑声,沈络心中一沉,顿觉火气从胸中直冲脑门,当即就要暴起,却听得身后马车内匕首出鞘的声音。
沈络强压火气冷静下来,心中想到:是了,身后这位姑奶奶要是被抢了去,这后果不想都知道,现在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重要的是怎么脱身才好。
此时沈络看见,前面强人与马车之间有十几步的距离,车夫为了将车停住,只能停在山势最高的一处平地上,只要自己能上前抓住缰绳,驱马冲下山去,强人必定不能追上,只是这月黑风高,黑乎乎的缰绳实在不好找,要是惊动了对方,怕是刚刚找到缰绳就被冲上来的贼人砍死了。
想到此处,沈络对那群强人道:“好汉,小人只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知不能和各位硬拼,这样,我与马车里这位美人还没有成亲,她还不是我老婆,今日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个各位好汉,我也不算是当了王八,我这里的银两也孝敬给各位,只求好汉们放我一个人过去。”
那群强人听后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马车中齐妍儿惊怒道:“淫贼,你说什么?”沈络偏过头小声对她说道:“这是脱身之计,你牢牢坐好不要妄动。”
听见对面强人答应要求,沈络立即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装作一个文弱之人一般,假意从车头摸索着下来,片刻后,沈络触到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顿时心中一喜,暗道:缰绳!
那强人头头已经不耐烦了,说道:“小子,赶紧滚下来!”
这一句话犹如一场及时雨,沈络假装被那人的怒喝惊吓,重重摔了一跤,只不过他摔得刚好坐在了车头处,用力一甩缰绳,大叫一声“驾”,马儿吃痛下向前用力狂奔,加之是下坡,马车速度登时飞快,前方的强人向路两边躲去,沈络驾着马车突破了强人的包围,直冲下山。
才片刻时间,那群强人就回过神来,愤怒地吱哇乱叫着,那头头气得咬牙切齿,推开了来扶他的人,对着树林大叫道:“拔都!”
这一声刚刚落地,只见树林中冲出一个黑影,就如黑熊一般魁梧,径直向马车方向跑来。
待到近前,沈络方才看清,这黑影竟是一个人,此人衣裁身高六尺余,满面虬须,一身横肉,腰围竟比林中大树还粗一圈,奔跑起来放声大喊,竟似虎啸狮鸣,马车在他面前,竟有似小儿玩具的错觉。
只见那大汉狂叫着,一下撞到马车右侧,这一撞不要紧,整个马车连沈络二人带马儿,一股脑儿向南坡翻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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