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忽视姜念今天反常的行为,刘亚成颇有点语重心长,“今天拿了这些钱万不可挥霍。村里花钱的地方不多,这些也能让你过几年舒服日子。日后改改自已的脾气多读点书,找个老实的嫁了也算了了你爸的心愿。”
话说完他颇有点为自已感动,毕竟忠言逆耳,不是所有人都能对她说实话。虽然自已有想挽回形象之心,可是这几句话也确实是真的为她好。
姜念听到这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不管原主究竟是不是行为怪异,她此刻只觉得刘亚成有够不要脸。
既然他不要了,那她也无妨再把他的脸皮撕下来一层。
她迅速出手,直接把他手里捏着的钱一把夺过来然后开始一张张数了起来。
“你……”刘亚成看着她一张一张认真的数着,脸上那种市侩贪财毫不掩饰。感觉自已刚才算是对牛弹琴了,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三百块钱,一分不少。姜念数完直接放在了棉衣的口袋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刘亚成,这钱我收下了。只是,我也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听她这么说,刘亚成立即抬起头来警惕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钱……本来就是我的。”她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意思?”他没明白。
她轻笑了一声,随即大声说道:“意思就是我的钱你有什么资格叭叭,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真当是你施舍给我的?还城里人,一个靠女人连十五块钱都拿不出的城里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别忘了自已那八辈贫农的祖宗吧。就你这种眼瞎心盲又忘恩负义的出轨下头男,我多看你一眼我都恶心。”
“姜念,你这个……”刘亚成听着这话脑门子直充血,一下子没控制住往前跨了一步举起了拳头。
众人眼神惊慌,女人们已经有人开始尖叫了。
只是刘亚成话还没说完,拳头也还没落在姜念的身上,就见人群中一个身影猛地冲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竟是……沈均驰。
姜念有点诧异沈均驰竟然也在这里,更没有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刘亚成竟然还敢动手,看来真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聚众闹事本来就是犯了厂纪,刘亚成,你还想打人吗?”沈均驰清冷开口,眼神中带着肃杀之气。
刘亚成知道沈均驰不好惹,可是却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眼神都这么吓人。顿时心中的气便卸了一半。
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虽然被牵制住了手腕,却也不能示弱。
“沈队长,聚众闹事的一直都是姜念。我好言相劝她却处处讥讽咒骂。”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早就动手了。还能容许她一直给他抹黑吗?
沈均驰听到这话脸上带着一抹嘲讽,冷冷的开口:“事有不平必生怨怼。既然已经处理好了就都结束吧。”
他一语双关,既是提醒刘亚成适可而止,也是提醒所有人要遵守厂纪,不可再继续对此事添柴加火。
沈均驰甩开了刘亚成的手,转过身眼神落在姜念的身上,依旧毫无波澜的说道:“如果你的事情办完了,请离开这里。”
姜念点了点头,也知道今天能有这个结果她要见好就收。
对着众人鞠了一躬,“感谢大家今天为我主持公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各位。”
宋玉芬连忙上前拉着姜念,“妹子,你太客气了。”
姜念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玉芬嫂子,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听到她这么说,宋玉芬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看着她。
从家属楼出来,与众人道别后她便往机械厂外面走去,此时雪虽然没有来时那么大依旧下个不停。灰色的天空中漫天飞舞着白色的雪花。
姜念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另一只手里拿着几颗糖果。
玉芬嫂子果然热情,知道她还没有吃午饭非要塞给她。如果不是搪瓷缸子不好拿,指定要给她把热水也带上的。
手里的馒头还冒着热气,她赶紧咬了一口。暄软的白面馒头很有韧劲,入口的那瞬间麦香四溢。
姜念感觉这种带着麦香的甜她似乎第一次吃到,不由得感慨这个没有污染的年代东西就是香!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没看到一个人,她想也没想的就侧头从房间的窗户往里看。
蓦地,就见沈均驰此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透过玻璃和那皑皑的白雪,眼神冰冷无温的望着自已,似乎看了她很久一般。
姜念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带着嘴里的馒头都不那么香甜了。她悻悻的朝沈均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收回目光,低头快速走出大门。
实在是太尴尬了。只要看到他,她就想到原身的诡异表白行为。
原身将表白留给了自已,却将尴尬留给了她。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几口将馒头吃完。虽然今天来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后河村不说是整个凰城最贫穷的村子,可也能排得上前五。
昨天晚上她已经对姜家有了彻底的了解。
原身的父亲姜栢去世已经三年,在去世前是个木匠。因为手艺好,后河村的桌椅板凳,墙柜碗橱,甚至连家用的擀面杖大部分都出自姜柏的手。
所以在姜柏去世前,姜家的经济状况还不错,否则姜念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给刘亚成。
姜母何如梅则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她爱护子女勤恳持家。自从姜柏去世后便将地里的活扛了起来。
后河村是典型的北方暖温带季风气候,一年可以种植两季粮食,一季是小麦一季是玉米。
在这个农业机械化并不普及的年代,秋收农忙割麦子,割了麦子播种玉米可都是体力活。
也幸好原身还有个十九岁的弟弟能帮忙。否则就凭姜母和原身两个女人,就算是累死也难以维持这个家的口粮。
弟弟姜忠跟着父亲学过几个月木匠的入门手艺,在姜柏去世后便到比邻的前河村黄木匠家继续学。
听姜母说,姜忠头脑灵活手脚勤快,再有半年多就出师了。
只是这三年来,受原身的拖累,姜家过得算是后河村最苦的。寻常人家再不济一个月也总有三五次吃肉的时候,可是姜家月余也不一定见到一次荤腥。
当她知道昨天姜母给她的那碗鸡蛋羹是他们家仅有的两鸡蛋时,她心里难受的半夜都没睡着。
马上要过年了,用钱的地方本就多,姜家目前却没有任何进项。姜忠在黄木匠那边一个月不过意思着给个五块钱,完全顶不上什么用。
虽然现在有了三百块钱,可是却也不能坐吃山空。金山银山总有掏空的一天,何况她只有区区三百块钱。
这么个家庭,这么点家当,她心里慌得很。
所以昨天晚上姜念便已经明确了自已的目标,是开源,而不是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