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广源从齐家分家出来,还提出愿意入赘的联姻方式,若是再早上三五天,莫云生还真会动心。
南江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四大一线中,叶家犹如老虎,金家犹如豹子,莫家,齐家犹如狼,十一个准一线家族,其中八个和叶,金两家有着较大的利益关联,剩下的四个,一个是莫家的姻亲,一个是齐家的姻亲,两个是外省大家族的支系,另有一个中医世家,田家,看似超然,实则关系网最为杂乱。
而叶家与金家之间竞争远远大于合作,又因为两年前一次擂台,金家二少死在叶家大少手里,叶家大少也被金家二少斩断手臂成为残废,使得两家恩怨激化,已成水火。
这种情况下,若是莫家选择齐家,两狼相加,就会让叶家,金家这两头虎豹感到威胁,从而形成三方逐鹿的混乱局面。
若是莫家选择田家,得一强大的紧密盟友,又不用卷入叶,金两家的纷争当中,看似上上之选,其实不然,田家的关系网过于繁杂,就好像一谭浑浊的水,你看不见水里有什么,自然也就无法预判隐患,跳下去容易,再要上来就难了。
至于其他的家族,莫家无论选哪一个,都会不可避免地卷入叶,金两家的纷争之中。
而齐广源另立门户,算上一起从脱离齐家的三个支脉,在南江准一线当中,足以排在中游,相比于其他家族又犹如白纸一张,联姻之下,莫家在准一线这个行列,便有了两大紧密盟友。
此消彼长的道理,莫家可稳压失去了齐广源这一支的齐家一头,占据南江老三的位置,仅次于叶家,金家。
同时,又可以在不让叶,金两家感到威胁的前提下,避免卷入叶,金两家的争斗中去。
此外,更加重要的一点,莫菲出嫁,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洪辰入赘,莫菲就还是莫家的女儿,如果莫菲是普通女子,价值体现在联姻本身,那倒区别不大,可莫菲的价值存在于潜力,未来可能成为一名武道高手,那就有质的区别了。
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经过一系列利弊权衡,莫家已经将联姻的对象锁定叶,金两家,并且进入到利益谈判环节,无论选择哪一家,都会与另一家敌对,而如果突然变卦,则是会同时得罪两家。
理由很简单,你一开始不接橄榄枝倒没什么,接下了,可最后却选择一个远不如叶,金两家的家族,等于打了两家的脸。
“我会和老爷子商量一下,不过,我估计老爷子会更倾向从叶,金,田三家择一。”
莫云生不是虚头巴脑的人,齐广源与莫家老二又有私交,是以,把话挑明了说。
齐广源自然听得明白,抬出了叶,金,田三家,等于就是拒绝,心中有些遗憾,只得争取道:“那能不能让莫菲和我侄子见一见。”
莫云生面露为难,沉默,沉默代表无声拒绝。
气氛变得有些冷场。
齐广源给了洪辰一个“我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了”的眼神,洪辰放下手里水杯,抬眼一看莫云生,神色真挚道:“莫家主,今晚来之前齐叔就给我打过预防针,让我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莫菲,但我有一个心愿,想要和莫菲见上一面,把心里话向她倾吐,还请莫家主成全。”
莫云生摇头道:“菲儿在静修,不易打扰。”
洪辰道:“我可以等。”
莫云生依旧摇头。
洪辰起身,对着莫云生行了一个晚辈礼:“莫家主,见不到莫菲我绝不离开,还请莫家主成全。”
洪辰眼神坚定,莫云生和他对了眼,却没有一丝松动,语气生硬了几分:“抱歉,我没法成全。”
洪辰再行一次晚辈礼:“莫家主,见不到莫菲我绝不离开,还请莫家主成全。”
莫云生没再理他,看向齐广源,笑道:“齐家主,之前你说你侄子是菲儿的粉丝,这是到我家追星来了。”
齐广源脸色有些尴尬,莫云生的意思是指洪辰不懂规矩,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洪辰,要不...”齐广源欲言又止,洪辰道:“齐叔,来前我和你说的很明白,莫菲看不上我,我会尊重她,绝对不会纠缠,但必须让我见上一面,有些心里话我必须当面倾吐,不然我怎么能甘心。”
说罢,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莫家主,我洪辰不是死皮赖脸的人,绝对不会纠缠不清,只求见莫菲一面,一吐倾心,还请莫家主成全。”
末了,第三次行了晚辈礼。
莫云生已经没了耐心,在他眼中,洪辰俨然化身脑残粉,分明就是死皮赖脸,还好意思说不是...
他对齐广源抱歉道:“齐家主,我忽然想起点事儿要处理,要不先这样,我们再联系。”
这是下了逐客令。
齐广源无奈,起身拉了洪辰一下:“莫总还有事儿,我们先走吧。”
洪辰甩开齐广源的手,使性子道:“齐叔,不见到莫菲我绝不离开...”
一顿,忽然拔高嗓门,朝着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大口:“莫菲!莫菲!你在哪儿,快出来见我一面。”
齐广源脸色一变,眼角余光瞄向莫云生,只见后者沉下了脸。
“洪辰,别闹了。”齐广源赶紧抓着洪辰的胳膊就往外走,这是在莫家,任由洪辰这样任性下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莫菲,莫菲,莫菲!”被齐广源一路拖出门,洪辰倒是没有挣脱,不过嘴里却没闲着,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莫菲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洪亮,管家,佣人被惊动了,纷纷冒头。
莫云生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涵养,对佣人们摇了摇手,又给了管家一个“你去送送”的眼神,而他则是起身目送。
一到外头,洪辰飞快道:“你假装气得不行,假装追我却追不上。”
齐广源还没明白过来,洪辰便挣开了他的手,绕着小楼,一边跑一边杨声喊:“莫菲,我是洪辰,你还记得我吗?我给你做过替身,你的忠实粉丝...”
齐广源一拍脑门,心中骂了句卧槽!
送出来的管家脸色黑如焦炭,不等他说什么,齐广源已经快步向洪辰追去。
“莫菲,我是洪辰,莫菲,莫菲,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莫菲,我是洪辰,莫菲,莫菲,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
“莫菲,我是洪辰,莫菲,莫菲,我爱你,无量天尊守护你。”
洪辰一边跑一边叫,还一边唱,中气十足的声音,犹如一条无形声带萦绕整个小楼,齐广源在后头追,一脸气急败坏,心累的不行,正如洪辰吩咐的那样,你假装气得不行,追我却追不上...
很快七八名莫家人聚集在了小楼门口,莫云生也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怎么回事?”
管家马上道:“那个小子发疯,齐家主追上去了,不过,好像...应该还没追上。”
莫云生一挥手:“胡闹!你们一起帮忙,别太粗鲁,抓住那小子,送出去,”
管家连忙应是,和其他几个莫家人行动起来。
“莫菲,我是洪辰,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伴着声声呐喊,洪辰很快饶是小楼大半圈,前方也是出现了两个堵截的身影。
洪辰眼神一晃,然后陡然提速,身形闪烁间,便是从两人之间走了个S,留给两人一阵疾风。
“混账小子,你给我站住!不然回去我扒了你的皮!”紧接着,紧追不放的齐广源也是从两人中间穿过,口中怒喝不断!
不用半分钟,洪辰饶了一圈回到正门,莫云生身形一闪,挡住了洪辰去路,脸色肃穆道:“闹够了吧。”
“莫家主,请你让我见莫菲一面,十分钟就行。”洪辰急刹车,喘气道,见莫云生不理他,后头的齐广源近了,再后头管家等人也是追了上来。
“莫菲!”洪辰陡然一声扬天长啸,脚下一动,闪身与莫云生插件而过,莫云生怔了怔,回头看向洪辰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异色。
莫云生是三品初段,洪辰能够一掠而过,以这份速度判断,洪辰至少也是二品巅峰,不然他不可能连反应都来不及做。
“你这个侄子是三品武者?”莫云生拦下齐广源,问道。
“莫总,不好意思,我这个侄子太没规矩了,抓住他,我让他给你磕...鞠躬道歉。”齐广源入戏挺深,摸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喘了几口粗气才道:“没错,三品。”
“初段?”
“嗯。”
“他今年几岁?”
“二十六。”
莫云生心头飞快地盘算了下,二十六岁,三品初段,要是再有五年武道黄金期,未必不能入四品。
“没想到,这个齐家老三藏得那么深。”莫云生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齐广源从齐家分家,带了一名三品巅峰出来,原本他以为这就是齐广源的底气,却不想,齐广源还有一名潜质非凡的侄子...
“一个具有四品潜质的武者,愿意入赘,老爷子应该也会心动吧...”莫云心这般想着,内心出现了一丝松动,而就在这时,从小楼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颜值比不上莫菲,却也有八十五分左右,穿着藕色连衣裙,看着文文静静的。
年轻女子对莫云生叫了声:“姨夫。”然后东张西望起来。
莫云生道:“霏儿让你出来的?”
年轻女子点头道:“那个洪辰以前给表姐当个几次替身,她让我出来把人打发走。”
莫云生哦了声,没说什么,既然莫菲没有现身,而是让表妹把人打发走,这说明莫菲对洪辰无意,他也就不多心了。
过了半分钟,洪辰又绕了小楼一圈,回到正门,莫云生再度将洪辰拦下,开口的却是年轻女子:“你是洪辰对吧,我姐姐让我带两句给你,你跟我过来。”
说着,小手一挥,洪辰眼中流过一丝讶异,跟着她走到一颗树下。
年轻女子不知何时绷起了脸,向四周瞄了两眼,随即飞快地将一个纸团塞进洪辰手里,然后道:“别在这里闹了,姨夫脾气好,未必会和你计较,但我大姨的脾气可不平和,我大姨不高兴,你会有麻烦的。”
“你姨夫是谁?”
“我姐的父亲啊,莫菲是我表姐。”
洪辰恍然点头,年轻女子没再废话,起步离开。
洪辰也没继续“发疯”,走过去向莫云生表示了道歉,还在齐广源怒瞪的目光之中,鞠了一躬。
随后,上了奔驰,刚出莫家,洪辰便是将手心的纸团打开,里头写着:晚十点,凤溪路口。
“辰少,你好歹和我提前打个招呼,我可是被你吓得半死,幸好莫总大度没有追究,不然,就凭你这么闹,莫家把我们打断腿丢出去都不稀奇。”
齐广源眼神埋怨,心有余悸,洪辰刚才的行为,说的好听点,是年轻气盛,任性纨绔,说的不好听,带有挑衅的意味,人家的女儿不让你见,你却非要见,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
莫家可是南江一线,齐广源的家族只是准一线,以下犯上,更是大忌讳!
叫作莫云生性格平和没有较真,今晚这要是在叶,金两家,洪辰二人真不保证还能站着。
“我也是临时起意。”洪辰没有狡辩,眼神中带了一丝歉意,齐广源也不好多说什么。
“齐叔,凤溪路在哪里?”洪辰随即问道,莫云生一愣,指了指前头一条单向道:“就这条。”
此刻,奔驰开出莫家不过两分钟,洪辰眸光闪了闪,默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