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倾没说话,只是将脸往他后背上轻轻靠了下。
“我们回去吧。”
聿执拉过她的手,另一手习惯性地搂住她的肩。
车子也开过来了,江怀过去几步开车门。
黄敏德眼见聿执真的是不想管赵思南,一心一意护着他怀里的人,他心里的怒意更加翻涌。
毕竟事情的起因都在许言倾身上,而聿执如今护着她,他连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黄敏德冲旁边的保镖递个眼色,余光收回之际,他又看了眼许言倾。
保镖心领神会,慢慢跟在了许言倾的身后。
“来吧,赵小姐,我们再聊聊。”
黄敏德说了这么一句。
车子的玻璃窗上,投过来一道影子,许言倾根本没注意,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被拉到了边上。
聿执同她换了个站立的位置,保镖的手来不及收回,在半空中停顿了下。
黄敏德啧了声,故意冲着那名保镖说道:“没长眼是不是?这位是许小姐,你怎么认错人呢?”
保镖想要跟聿执说声抱歉,但跟前的男人转过了身来。
黄敏德以为这不是多大的事,还在嬉皮笑脸的,只有那名保镖感觉到了不妙。
这会的聿执,皮肉依旧是那样鲜明,像个可以魅惑众生的主,只不过长了一张男人的脸罢了。
可他灵魂深处,那种被唤醒的阴暗和晦涩,是任何人都窥探不到的。
保镖一眼望到聿执的潭底,像是被恶魔给捆住了魂,害怕感从四肢百骸往里钻,冰冷了他的血液,以及每一处肌肉。
聿执往前走着,他往后退着。
他经过专业的训练,是黄敏德身旁最好最强的打手,可他根本没看清楚聿执是怎么近身过来的。
那名保镖被按着肩头,人不得已往下低,他脚下出力想还击,身前却遭遇了一下重重的膝击。
他没能再起身,聿执松了手,神情自若,他不过就是动了一下手,只是这一下而已。
黄敏德收敛起面上的笑容,“不就是认错了人吗?还至于动手呢?”
聿执将手放到肩膀处,掸了两下,好像刚才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给碰到了似的。
“他已经突破了安全距离,他那一下若是想要了我的命,黄公子能拦得住?”
黄敏德皮笑肉不笑的,“他怎么敢……”
聿执陷在一片夜里繁华中,清冽,孤傲,还有不可一世的咄咄逼人感。
黄敏德同他对视了几秒,被他的眼神杀下阵来。
他踢了旁边的保镖一脚,“给我站直了,净他妈丢我脸。”
保镖胸前一大片痛都是牵连着的,呼气时还好,吸气时就不行了,仿佛正被人徒手撕开胸腔似的。
他根本直不起身。
一张口,嘴里还有血腥气。
他按着被聿执击打过的地方,骨头应该断了,还不止一根。
黄敏德脸色变了变,冲着聿执嚷嚷开,“你对我的人下死手了,是不是?”
“小惩罢了,黄公子不是看着的么?就一下,仅此而已。”
不过这一下,能让他记得一辈子。
起码废了他几个月,不能动,就算是躺着也费劲。
江怀站在许言倾的身边,黄敏德的那些人一个个蓄势待发,像是炸了毛的野兽,渐渐将几人包围起来。
许言倾盯着聿执的背影,同黄敏德的玉牌加大金表相比,聿执的打扮可就低调太多了。
一身干净的颜色,白衬衣塞进了瘦挺的黑色裤腰内,肩背轮廓突出且清晰。
此时,他身上有一种很极端的气质,阴冷,甚至不介意趋向恶鬼,令人心颤。
黄敏德挥了挥手,让自己的人都退开。
许言倾走到聿执身边,将手塞进他的大掌内,她握住他的一根手指。“聿执?”
他慢慢低下了眼帘,潭底的阴郁之气收得很快,“是不是站累了?”
“嗯,有点。”
“回家吧。”
许言倾在上车时,看到赵思南追了过来,她拍着车门,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聿执,别丢下我,你带我一起走好吗?”
她看到了黄敏德过来,满面都是惊慌,“聿执,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赵思南被男人提住了后领,脚步往后退着,更是眼睁睁看那辆车开走了。
“别喊了,他要是对你有心,刚才就应该出手了。”黄敏德一边说着,一边将赵思南往他的车上拖。
被推进去时,赵思南用力地拉着车门,“你要想找人算账,你应该去找许言倾,你也看到了聿执对我的态度……”
“人人都知道你跟他以前是什么关系,我拿你开刀,挺好的。”
赵思南为了脱身,为了今晚不遭罪,早就想好了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我有办法,可以让许言倾自投罗网。我们设个套,让她自己钻进去,让她得罪了黄老,到时候都不用你动手。”
黄敏德闻言,面上露出些疑虑,“什么办法?”
赵思南紧紧地咬着牙关,失去了聿执的庇佑,她只能自救。
“黄公子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狭仄的空间内,车门紧闭,车窗也是紧闭着的。
赵思南的说话声很轻,带着些鬼鬼祟祟的阴暗感。
黄敏德听完她的提议,觉得这事不一定能成,“我看她挺聪明的,遇事也不是会慌神的主,你凭什么觉得她会上这个当?”
“因为那是她最在乎的事,还牵扯到害死她父亲的嫌疑人,你说她会不会心甘情愿往里钻呢?”
黄敏德不由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刚才还是一副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居然满面都是恶毒,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女人啊,原来都是有几副面孔的。
回到江南首府后,聿执径自去了书房,许言倾在房间里赶了个稿子,走出卧室时,听到那边隐约有说话声透出来。
她不由放轻脚步来到门口,里面是江怀的声音。
“小爷,赵小姐没什么性命之忧,不过吃了点皮肉苦,被黄敏德从车上踹下去的。”
聿执没说话,许言倾也知道,他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到底不会连她的死活都不管。
“赵小姐好歹还有她叔叔,就算关系不大好,黄敏德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啊。”
聿执上半身陷在座椅内,语气沉沉,“说到底,还是因为没人能给她撑腰。”
如果赵思南的父母现在还活着,那肯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聿执想到这事,眉宇间拢起烦躁,“算了,没出什么大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