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那里空空的,别说是车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许言倾朝江怀望望,他也挺吃惊的。
他张望眼四周,依旧没看到聿执的车。
“我还是去坐地铁吧。”
“别,许小姐,我叫车。”聿执的车虽然走了,但平日里跟着他的另外几辆,总要留个一辆在暗处等着吧?
江怀拨了电话,“你们在哪?”
“小爷吩咐的,让我们都撤走。”
“一辆没留?”
“对。”
江怀有些尴尬,许言倾再度将包放到头顶,“没事的,坐地铁很方便。”
人是他带过来的,跟着他走了这么一路,哪还能让许言倾走回去呢?
“许小姐,我叫车,我把你送回家。”
许言倾也拗不过他,“好吧。”
坐车回去的路上,许言倾按捺不住,轻声问道,“饱饱最近还好吗?”
“小姐很想你,天天念叨着要去找你,小爷只能说你病了。”
许言倾其实去学校好几次了,远远地看着女儿被送进去,她就很满足了。
有时候还会去操场外面偷看,运气好的话,能看到一整节课。
“我很想她,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带她出去玩一天。”
江怀有些为难,“这得看小爷的意思,而且你扎伤他的事,家里都知道了,太太她们……”
许言倾没再吱声,对于她们来说,她就是个危险人物,不碰最好。
江怀把她送回家后,他则去了锦绣天第。
聿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江怀进屋时,身上还带着潮潮的湿气,他立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
聿执头都没抬,目光看向窗外,雨还在下,从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下得还挺大。
“冷啊?”
江怀忙摇头。“不冷。”
“那你抖什么?”
“我跟许小姐走了挺长的一段路,腿酸了。”
聿执修长的身子往后靠,长腿搭起来,手肘按压在旁边的椅把上。“她跟你走了?”
“是啊,我说小爷让她搭个顺风车,她就同意了。”
聿执怎么这么不信呢?
“江怀,你骗人。”
江怀真的太难了,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真的,我带许小姐来坐车,只是车子开走了……我就打车把她送回来了。”
聿执面露疑惑,许言倾都恨死他了,怎么可能愿意上车?
江怀后悔了,当时应该拍张照片,自证清白的。他将手臂伸到聿执的面前,被男人一掌推开。
“小爷,您闻闻,我身上还有许小姐的香水味。”
聿执睨了眼,脸色不大好,“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不,不是,您别误会,就是坐一起蹭到的味道。”
聿执胸口觉得有些堵,“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话倒是不多,就是看到您的车不在,很失落。”
这话好像扎进了聿执的心里去,江怀看他沉默了。
许言倾当时有没有失落,他没注意看,反正江怀被丢在半路,他自己挺失落的。
宁若文出院的这天,许言倾过去了。
女孩的脸上没什么生气,她并没有因为捡回来一条命,而庆幸自己是活着的。
宁母在旁边不停地念叨,“我们就你一个女儿,全部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了,你爸那么辛苦,为的就是供你……”
“所以,我死了,你们就不用那么苦了。”
“文文,你……”
宁母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许言倾让她先出去,她关上门后,望了眼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的宁若文。
“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别劝我了。其实对有些人来说,死了比活着更舒服,是解脱。”
许言倾靠在门板上,别说她父母了,她心里都忍不住觉得悲痛。
“文文,你爱你爸妈吗?”
“当然,可我这么活着,是拖累他们。我爸为了让我上几百块钱一节的钢琴课,一个人做了两份工,但我的手毁了,我没有保护好它……”
许言倾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宁若文的书桌前站着。
“一只手和你这条命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成不了器,无所谓的,可你要是死了,你爸妈后半辈子怎么活?”
“人活着啊,总要有一点盼头的,你不给他们盼头,他们怎么活?”
宁若文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可我这样就是解脱……”
“谁和你说的?死就是解脱?死亡,只是把你要承受的痛苦,加十倍百倍的附加在最爱你的人身上罢了。”
许言倾看到了书架上的书。
上次那一排架子上,摆着好几本心理方面的书,作者都不一样。
可这次,除了唐医生的,别人的书都不见了。
许言倾垂下眼帘,看到了香薰,很眼熟,和她买的味道是一样的。
“文文,是不是霍娇在你自杀前,找过你?”
宁若文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像是有了应激反应,“别说了,别提……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许言倾手在书桌上抚过去,像在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我能参观下你抽屉里的东西吗?我保证,涉及你隐私的东西,我不会碰。”
宁若文喊她姐姐,自然不会介意。
“好。”
许言倾拉开抽屉,最先看到的就是一瓶药。
宁若文看她拿了起来,情绪又有些激动,“别看……”
许言倾举在眼前看了眼,“文文,你去看心理医生了,那个医生姓唐,对吗?”
宁若文是偷偷去的,她怕传出去的话,别人会说她是神经病。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正常?”
“不会,因为我也在看这个医生。”
宁若文有种难掩的吃惊,许言倾将药放回原来的地方。
这个药,聿执当初既然让她吃了,就说明肯定没问题。
“对了文文,你上次给我的巧克力,还有吗?”
“有。”
许言倾看到抽屉里,还放着一小盒。
“你怎么会想到去买这个的呢?”
“我看了唐医生的书上写过这家店,她帮我治病的时候,也推荐过。说我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的东西……”
许言倾拿了两颗出来,“她还有没有说过一些,让你放弃自己的话?”
宁若文还想隐瞒的,可有些话,她也只能和许言倾说。
“唐医生很温柔,懂很多东西,她说死亡并不可怕,也许是一种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