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乞丐已把王淑秋几个人围在中间。其中一名乞丐大声道:“帮主,如何处置他们?”“帮主?”王淑秋几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得耳朵,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是乞丐的帮主。
江可欣道:“看他们乃初犯,本小姐今儿心情好,就吐他们一身,臭几天几夜算了。”众乞丐得了命令,一齐向王淑秋等人吐唾液。
王淑秋三位少女见唾液齐向她们身上飞来,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崔武源忙用身子替她们挡唾液,怎奈唾液铺天盖地而来,三位少女面上、身上处处有乞丐的唾液,一阵阵臭气,几欲把她们熏晕。
江可欣哈哈大笑,道:“收兵!”众乞丐又各神归为。江可欣则扬长而去。碧荷摇头道:“不听少女言,吃亏在眼前。”长叹而去。
紫珠一身的臭口水,指着彭璁大骂道:“都是你惹的祸。”本来要好好游玩一番,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屋子里洗去一身的污秽。
王淑秋好几天都没出门,总觉得身上有臭味。杨泪从小到大生活极贫苦,这些口水也没多在意。她见王淑秋大门不迈,紫珠也日夜服侍,剩下她一人颇觉无聊。
崔武源有公务在身,又经常和锦衣卫的弟兄一起玩乐,没时间陪她,彭璁又是一副怪脾气,沈希洛正在忙着装修房屋。扬州又没有个熟人,遂只好一人在街上遛遛。杨泪毫无目的地走着,尽管大街上熙熙攘攘,吆声连连,她却视若无睹,只是信步而行。
忽然,不小心碰上一人,那人“啊呀!”的一声,“哗啦啦!”一小袋米散落一地。杨泪忙道歉,只见一个身着青布直裰的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怔怔地站着,米散落一地,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杨泪忙蹲下来,道:“我来捡!”
那书生也蹲下来去捡米。尽管是一小袋的米,但也把杨泪累得够呛,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捡得差不多了。
那书生作揖道:“多谢姑娘帮忙!”杨泪道:“是我弄的,你又谢我什么?”那书生道:“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杨泪道:“是啊!我从京城来的。”那书生道:“你是一个人么?”杨泪暗忖:这书生有点迂,我一个女孩儿如何千里迢迢来此。
于是微笑说道:“和朋友一起!”那书生猛地一拍额头,道:“糟了,只顾和你说话,娘还在家里等米下厨!姑娘,在下先行告辞!”
杨泪看着那书生的背影,想着他还有一个娘在家等他,而自己却孑然一生,不觉有些悲伤难过。她缓缓地回家,只吃点饭菜就进屋睡去了。
紫珠悄悄地道:“主子,杨姑娘这几天有些闷闷不乐。”王淑秋道:“明儿咱们去走走,省得大家闷得慌。”紫珠拍手道:“好主意!我去跟她说去。”
这回紫珠硬是不许彭璁跟来。彭璁没办法,只好自个儿去闲逛。他四处走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家赌坊。摸摸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忖思:反正每月有一百两,去试试手气。
彭璁手气向来不太好,今日也不例外。不一会儿,手上的银子输得精光,连买酒的钱也没留。只好气呼呼地出了赌坊,想借点银子,又不认识人。
一个乞丐走来,伸出破碗来,向彭璁讨饭。彭璁本来输钱心情不好,又见是乞丐,上次被众乞丐凌辱得落荒而逃,正没气出。一看是个瘦小的乞丐,盛怒之下一脚把他踹倒。还在其身上狂踢数脚,痛得乞丐哇哇大叫。临走时在他身上连吐几口唾沫以泄上次奇耻大辱。
彭璁打了乞丐,气也消了不少,心中有些得意,吹着口哨而行。经过一个小巷口,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向他招手。彭璁不认识那红衣女子,左右望望,以为她是向别人招手。可他旁边只是一些匆匆而过的人。
彭璁一指自己,那红衣女子连连点头。他暗忖:难道我桃花运来了。管他的,区区一个女子难道还吃了我不成。彭璁笑吟吟向小巷走去,还没到那红衣女子跟前,只觉眼前一黑,头上被人用麻布套上,并想大呼救命之时,只觉后劲被人打击了一下,失去了知觉。
王淑秋等人出了宅院,崔武源道:“听说扬州瘦西湖乃是一绝。咱们不如去湖边散散心。”他也看出杨泪郁郁寡欢便提出此议。紫珠第一个赞成。其实去哪都无所谓,只要出去逛就行,免得在屋里久了憋出病来。
众人欢欢喜喜来到瘦西湖,果然是与众不同,碧波粼粼,一阵微风拂过岸边长堤的柳树随风飘荡,令人心旷神怡。王淑秋叹道:“江南的风光确实旖旎可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众人循音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正在柳树下高声朗读。杨泪暗道:如何在这碰到他?原来是昨日那位书生。他专心致志地读着,对周围熟视无睹。
紫珠笑道:“秀才瘦西湖读书记。”王淑秋点头道:“此处山清水秀,自然会出人才。人才出得越多,对咱大明是福音。”突然,从远处跑来一青衣人,他边跑边高呼:“宇文珏,你娘昏倒了,快去瞧瞧!”
那位叫宇文珏的书生起初没听到,后来那人连呼几次,宇文珏闻言拔腿就跑。杨泪不知为何想看个究竟,便道:“咱们去瞧瞧,能帮的就去帮帮。”王淑秋笑道:“杨姐姐真乃慈悲为怀,普渡苍生。事不关己也要关心,莫非你们认识?”
杨泪脸微微一红,道:“不去就算了何必挖苦我。”王淑秋微笑道:“别认真,我是开玩笑的。好吧!去瞧瞧也好。反正咱们是天下第一闲人。”
众人跟着宇文珏来到一间破旧的茅屋。里面传来宇文珏的呼唤,门里门外站了一些街坊邻居。杨泪挤了进去,见宇文珏正搂着一位老太婆呼唤。旁边有一人长叹道:“我看宇文大娘多半是饿晕了。”
杨泪忙去街上买两个馒头,回到屋子。宇文大娘渐渐地睁开双眼,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杨泪递过两个馒头,道:“宇文公子,给你娘吃吧!”宇文珏望了一眼,道:“是你!”杨泪点头道:“拿去吧!”
宇文珏接过馒头,道:“谢谢!”宇文大娘果然饿过头,拿起馒头就咬了一口,道:“儿啊!你吃了么?”宇文珏噙泪道:“吃了!娘,您吃吧!”宇文大娘才放心吃。很快两个馒头全部吃完。
杨泪道:“大娘,够了么?还要不要?”宇文大娘道:“够了,你是?”宇文珏道:“娘,她就是送您馒头吃的姑娘。”宇文大娘道:“真是个好姑娘。阿珏,替娘谢谢她!”杨泪摇手道:“大娘,不必了,我走了。”说着,她几乎冲出了屋子。
王淑秋笑道:“看上去你们像是真的认识!”杨泪极力掩饰道:“我不过是积点善罢了。”王淑秋诡笑道:“积善!我也去!”
众人说说笑笑回到宅院。一个小乞丐走来,道:“谁是王淑秋?”王淑秋忙道:“我是!”那小乞丐道:“帮主传话,你的仆人彭璁殴伤我帮中之人,叫你去赎人。不去的话,把他变成乞丐,终日乞讨为生。你是去还是不去?”
王淑秋沉吟道:“去。请你带路!”紫珠道:“主子,您不可为这种人冒险。让他当乞丐好了。”王淑秋道:“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救了我一命。我屡遭厄运,也该积善积德。”紫珠道:“那要不要叫沈希洛来?”王淑秋道:“前面并非龙潭虎穴,有崔大哥就行了。杨姐姐,你就留在家中吧!”
众人随着小乞丐来到一间破屋。只见彭璁被五花大绑,颓丧得很。由几个乞丐看守。
“果然敢来!”一位梳着刘海的少女走来,颈中戴着佛念珠,正是扬州丐帮的帮主江可欣,旁边站着丫鬟碧荷。
江可欣道:“你不怕危险么?只带两个随从。”王淑秋道:“我又不是来闹事,又何必大张旗鼓。彭璁有什么地方得罪帮主我代他道歉。你受伤的帮中兄弟,我们双手奉上所需财帛。”
江可欣道:“我看你年纪与我相仿,说话颇有豪气,这样吧!你能连饮三大碗酒,咱们恩怨一笔勾销,立刻放彭璁。”
王淑秋二话没说,端起碗来就喝。三大碗酒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多了点,但王淑秋有千杯不醉之能,加之宫廷有数不完的美酒任她喝。江可欣看着王淑秋连端三大碗酒,不禁吐吐舌头,暗忖:好家伙,我真低估了她。不觉有点相惜。
王淑秋喝完酒,江可欣拍手赞道:“好酒量,放人!”王淑秋并无酒醉之态,道:“我们这有些银子给受伤的帮中兄弟看大夫。”江可欣道:“算了,咱们不是说过一笔勾销么?”
崔武源扶起疲软的彭璁。江可欣走来道:“小子,以后可别在扬州城撒野,再让本帮主逮着,决没今日这般好运。”手一挥,又道:“咱们走!”
彭璁好几天都没出门,这次栽得更窝囊更丢人。沈希洛经过一段时日终于把门面与宅院装修得很豪华。沈希洛道:“主子,您看咱们酒楼叫什么?”王淑秋沉思一会,道:“银凤楼。”在旁的杨泪闻言,偷偷滴下几点眼泪。王淑秋轻轻握着杨泪的手,道:“你娘就是我娘!”
沈希洛笑道:“银凤楼,好名字。咱们选个黄道吉日开张。”王淑秋道:“反正迟早就要开张,今日太匆忙,就明日吧!”沈希洛道:“也好,选日不如撞日,妙极!不知主子是否就住进新院。”王淑秋道:“也好,省得麻烦别人。”
一顶轿子停在酒楼门前,一个仆人递上一封请柬,道:“请王大小姐过目。”紫珠接过请柬递给王淑秋。王淑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王淑秋姐姐,真心邀请你上琼花观一聚。已备一顶轿子,恳请轻移莲步以慰仰慕之情。江可欣拜上。
王淑秋对江可欣颇为欣赏和好奇。小小年纪居然当上帮主,可是一位娇俏的小女孩又如何会当乞丐的帮主呢。她越是这样想就越想弄清楚。
王淑秋坐上轿子,紫珠跟在轿子旁一起来到琼花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