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人都帮着她按住朱小玲。
看热闹的大都是留在家里做饭的各家媳妇,平日里素来见不得朱小玲跟村里的男人勾勾搭搭,嘴里说着别打了,手上也是拉着偏架。
戴婆子眼看情况不对,先一步溜回了家。
叶兰亭知道,只要自己埋下这颗怀疑的种子,自然有人帮她弥补余下的证据,其他的事她没打算再多掺和,眼睁睁看田家人把朱小玲架着离开。
刚才挤得满满的人群,此刻只剩下沈旭初和叶兰亭。
沈旭初也没了刚才自在,看着叶兰亭忙里忙外,只好默默地帮她把院子里的柴劈了。
叶兰亭动作麻利的备好菜,就等着十一点多下锅。
即便被刚才的破事耽搁了一会儿,现在的时间也还绰绰有余。
沈旭初帮完忙也就回去干活了,毕竟他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不能总是围着叶兰亭转悠。
他离开之前给叶兰亭留了一大兜子野果子,叶兰亭坐在门槛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筐里的果子被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和门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对视上了。
叶兰亭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是对方的
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搞得她嘴里的果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野果,叶兰亭了然,冲门口的身影招招手。
对方有些扭捏,半晌后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推进了院子。
手的主人叶兰亭认识,是隔壁村的媒婆。
这人为了钱不仅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就连死人都能说活了。
叶兰亭昨天和知青们聊八卦,正好聊到她。
大概七八年前,她把村里一个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十五岁姑娘介绍给了个三十七岁的鳏夫。
年龄差距还不是这桩婚事最大的问题,真正令人不齿的是,这鳏夫接过两个媳妇儿,都被他活活打死了。
第二任媳妇的爹为了给女儿讨个公道,上门找他,也被打折了胳膊。
而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至今也没被抓起来。
三年前也是她,把冯经慧表姑说给了戴婆子家的老二。
虽然没比那个老鳏夫可怕,却也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只为钱财,枉顾人命,叶兰亭对她这种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自顾自的吃着果子。
原本想给小姑娘果子的手也收了回来。
那个媒婆也不管叶兰亭态度如何,十分自然的坐在离她不远处,笑呵呵的找她拉家常。
“叶知青,我听过你这两天的事,要我说你是这个。”媒婆竖起她右手的大拇指,冲叶兰亭晃了晃。
“可惜……我这么觉得,大家不这么觉得,你这两回争了口气,但是也把自己悍妇的名声坐实了。”
见叶兰亭不理她,媒婆有些着急,“女人嘛还不就是图个嫁得好,悍妇的名声一出,再好的汉子也不会上门。”
“董婆子我啊,最看不得好姑娘受委屈,这不,连夜给你找了个小伙子,就是隔壁牛儿村的,还是大队长的家的亲戚。”
听到大队长亲戚,叶兰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朝屋内走去。
媒婆使了个眼色,小女孩突然站起想抱住叶兰亭的大腿。
叶兰亭条件反射往旁边跨了一步,小女孩直接摔了个趔趄。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兰亭先她们一步黑了脸。
“这么好的事,你给自己留着吧,我享不了这福。或者……你也可以留着给你这小小年纪就会碰瓷的‘女儿’。”
“你挺
大个人,张嘴就会瞎扯淡,那男的三十好几了,我闺女才几岁?”
这话让叶兰亭想发笑,原来她也知道给女方介绍一个能当她爹的人不厚道,冷笑着挤兑她,“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媒婆回过神来才明白,叶兰亭是在说她之前介绍过的婚事,“你个小丫头懂啥子,男人还是年龄大些会疼人。”
“这么会疼人的男人,还是留给你们自己享受吧,我要做饭了,慢走不送!”
媒婆心里有些气不过,还是犹豫着想要离开。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突然跪在叶兰亭面前,“姐,你带我走吧,我不是自愿跟着她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两个大人措手不及。
媒婆被自己视如己出的女孩气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一开口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你个丧良心的,老娘好吃好喝给你供着,你这会儿反咬老娘一口,还不想跟着我,老娘也不要你。”
她们这阵仗,媒婆像是气急了一般,伸手就要打女孩。
叶兰亭并不为之动容,优哉游哉的走到一旁双手抱胸,看着两人唱戏。
不是她这人没有同情心,
而是她上辈子见过太多骗术,这小女孩的演技,只能骗骗淳朴的村民。
试问一下,谁家正经女孩满心满眼算计?
“你们慢慢打,我去做饭,小心别碰着我院子里的东西,否则要你们赔。”
董媒婆见她油盐不进,心里盘算着下次要不要直接带着男方上门把人带走,毕竟这些知青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不知好歹,看你上哪儿找这么好一桩婚事。”母女两人齐齐朝院子狠啐了一口,眼里带着不甘和恨意离开。
叶兰亭心心念念要给其他人做午饭,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扭头进了厨房。
在这种媒婆眼里,未婚的姑娘哪是活生生的人,根本就是货物,她帮着女方家里卖出去,从中抽取好处费,至于那个被当做货物售出的女孩下场如何,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因为董媒婆这种扭曲的观念,沈家沟不少姑娘成了没家的冤魂,因此村里人很少有找她说媒,她便自己上门缠着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女,或者像叶兰亭这样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
被她盯上的姑娘,基本没有能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