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小姑娘连意识都模糊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青松苑的主屋里,陆戟就坐在她身侧,松枝也在,那两个暗卫无双无雪也在。
陆戟这又将她带回主屋作甚?
他都给她喂药了,她都成了行尸走肉了,他还不解恨,要将她带在身边折磨吗?
她看了眼陆戟,遂悄悄在被窝里动了动手和脚。
都是能动的。
小手掐了一下腰上的肉,亦是能觉得到疼。
他这是又给自己吃了解药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男人城府极深,不知对自己揣着什么心思。
陆戟睨着小姑娘,只见她醒来后先是充满警惕的看了眼自己,然后又开始在被窝里鼓鼓秋秋,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叽里咕噜的转着,小脸儿上全是疑惑。
“别瞎想。”
听男人乍一开口,小姑娘唬了一跳似的,看他的眼神儿又多了两
分警惕。
男人的大手附上她的额,她还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料男人的手掌宽大,小姑娘没有躲开。
“不烧了。”
陆戟看着她,淡声开口:“你昨晚发高烧了。”
她是生病了?
没有被下什么毒药?
小姑娘脑子飞转,被子里的腿脚下意思的又动了动。
确定都是能动的。
她复又看向一旁的松枝,用眼神儿询问她陆戟说的是不是真话。
可惜松枝没看懂。
小姑娘的复杂脑回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饿了?还是渴了?”松枝一脸懵懂的问道。
陆戟吩咐道:“去取些粥来。”
松枝答应着跑了出去,没一会功夫,取来吃食,陆戟先将小姑娘扶起靠在软枕上,复又接过粥碗,舀着来喂她,可小姑娘却偏过头去,不肯吃。
陆戟蹙了蹙眉,遂挥手退下了屋子里的人。
待只剩下二人后,他放下了粥碗,起身去了外间,没一会功夫,捧着两样东西进来。
一样是她的钱匣子,还有一个,正是她的户贴。
小姑娘见状,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又转了起来,叽里咕噜的,可见内心戏又是十分的丰富了。
陆戟将东西放在她身侧,淡声开口道:“我想通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若是真想离开,那便走吧,我不拦着你就是。”
小姑娘一听这话,眼里立马放出了一丝光彩。
她想也不想的忙着去打那钱匣子,小手刚碰上,只听男人又道:“不用数了,一共一百一十二两,一个大子都没少。”
末了,又补充了句:“我堂堂世子爷,不会克扣你这点体己。”
小姑娘转过头来,看向男人,眼里愣愣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似的。
陆戟复又端起了粥碗,舀着送到她嘴边:“真想走,也得把病养好再说,先吃饭。”
小姑娘听话的张开了嘴。
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吃了东西后,她身上恢复了力气,没有急着再提要走的事。
不知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小姑娘不傻,决定先静观其变再说。
她喝了陆戟端来的茶水漱了口,遂清了清嗓子,问他:“我这病重吗?”
陆戟道:“不重,只是有点发热。”
她问:“那不用吃药吧?”
陆戟道:“昨日医者看了后,给你开了药,灌了一副进去,你今早这不是就退烧了嘛,医者说是要连服三日。”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只是要不要继续吃,随你。”
“你想吃,就吃,若是不想吃,谁也不会强迫你的。”
从前每次生病,都是吃药费劲儿,要陆戟硬逼着。
眼下,他的意思就是随她去,他不管了。
小姑娘闻言没吱声,只讷讷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二人相对尴尬的沉默了一阵子,她又开口道:“我这会已经大好了,一会儿就让她们帮我搬回东跨院去。”
陆戟闻言抬起眼眸看向她。
没什么表情,只等着她继续说。
似乎已经做好了承接她“小刀子”的准备。
小姑娘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忙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既然已经过去住了,往后就住那就是了,我本来就不该住在这主屋里的。”
陆戟闻言回道:“这个随你,你若想回去,那就回去。”
顿了顿,他看向他,不容置疑道:“只是要等病好了再搬。”
话一出口,又着力解释了句:“你还病着,医者说该静养,那自然是不能随意搬动,本世子也不想落个苛待女人的话柄,所以,你先在这里住着。”
小姑娘没再违逆,点了点头,答应了男人的话。
自从离家被抓回来后,这么一段日子,头一次这么听话。
男人暖了些脸色,叮嘱了句:“好好养病吧,我先去忙了。”便离开了屋子。
下半晌,松枝端来药,秦晓柠没用劝,自顾喝了个干干净净。
松枝啧啧称奇:“阿柠,你变了。”
小姑娘放下药碗,紧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下嘴里的苦涩,继而淡淡道:“他说答应我离开。”
“你还要走?”
“世子爷真同意你走?”
松枝先是惊诧,待冷静下来后,回应道:“为了让你别再胡闹怄气,世子爷哄着你的吧。”
连松枝都能猜到,秦晓柠岂又能想不到嘛。
她叹了口气:“这事,往后再说。”
松枝见人还没歇了要走的心思,立马就要来劝,却被秦晓柠打断:“我得安心养病。”
一觉睡到下半晌,又吃了药,也吃了饭,没再发热,只是身上虚,还是想睡。
男人何时回的,小姑娘一点也不知,直到那温热的大手附上她的额,她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没再发热。”她含糊着道:“又吃了两幅药。”
男人放下了手,道:“能自己吃药了,倒是有长进。”
她背对着他,淡声回道:“往后再没人管我了,我自然得自己顾好了自己。”
男人没言语,等了半晌,展臂从后面将她拥进怀里:“不是厌恶我管着你吗?眼下给你自由了,不高兴吗?”
她回道:“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老早就知晓,你不可能管我一辈子。”
“是你不想让我管。”男人回怼道。
待说完了这话,意识到话里的小人儿气息又猛的起伏了起来,男人忙不迭的改口道:“不说这些了。”
说着,紧着手臂将人箍进怀里,压下了语气,对她温和的哄着道:“你还病着呢,咱们不置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