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摆在须仆骨都侯面前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前进,他不敢,撤退,他又不甘心,这实在是令他难以取舍。
“单于!”
一声呼喊声从营帐外响起,匈奴这十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傻站着在那里等巴隆的消息。早在巴隆刚刚出兵之后,须仆骨都侯就下令全军就地安营,此刻须仆骨都侯就是在自己的营帐内苦思冥想。
听得这呼喊声,须仆骨都侯也是不由得眉头一皱,思绪被打断也是令他有些不满。不过须仆骨都侯并没有发火,因为他听出对方的声音,正是部落首领立顿。在一众匈奴部落首领当中,唯有这立顿是须仆骨都侯的铁杆支持者!
当初须仆骨都侯只不过是匈奴王族中的一个小角色,正是靠着立顿的支持,才能成为王族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以至于最后推翻羌渠,取而代之,都是有了立顿相助,对于立顿,须仆骨都侯那是打从心底里信任,真正视为心腹对待。
“进来吧!”收拾了自己的心情,须仆骨都侯这才是让立顿进营帐,见到立顿进来之后,须仆骨都侯便是立马点头说道:“立顿,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单于!”走进营帐内的立顿首先是对须仆骨都侯抚胸行礼,哪怕他与须仆骨都侯的关系不一般,但这礼节和尊重却是从未忘记,这一点,也正是须仆骨都侯看重、信任他的缘故。紧接着,立顿便是说道:“巴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单于,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果然,立顿这个时候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先前还在为这件事烦恼的须仆骨都侯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也正在为这件事伤脑筋呢!听得立顿问话,须仆骨都侯也是紧皱着眉头,片刻之后,摇头说道:“立顿,你说我们该如何行事?”
“立刻返回关外!”立顿想都不想,就是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显然是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次来此,也是为了说服须仆骨都侯的!
立顿的这个主意,显然不是须仆骨都侯所想要的,所以立马他就是皱起了眉头,一张脸也是跟着沉了下去,没有吭声。而见到须仆骨都侯不说话,立顿也是有些着急了,立马就是跟着说道:“单于,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巴隆带出去近四千兵马,却是连一个都没能逃回来!可见那汉军兵马数量极多!我们若是继续南下,肯定会遭到汉人兵马的攻击!到时候,单于,我们所带来的这些兵马,可就危险了!”
本来有些话,立顿是不适合说出口的,未免犯了须仆骨都侯的晦气,但立顿也是个直性子,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把心中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立顿这一说,嘴上是痛快了,可须仆骨都侯心里就不舒服了,不过考虑到立顿是自己的心腹,须仆骨都侯还是忍住了没有发飙,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沉声说道:“那倒也未必!我看那汉人的兵马也未必如你想象的那么强大!若不是的话,那为何汉人没有正面与我们交锋,而是派出两三人来挑衅,把巴隆引去再动手!依我看,汉人奸诈,很有可能其中大有问题!”
须仆骨都侯倒也是机灵,隐约也是察觉到了其中有些问题,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偏偏须仆骨都侯不敢去赌这么一个猜测,所以才会陷入这两难境地!
须仆骨都侯这么一说,立顿也是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意,当下也是沉默了起来,片刻之后,立顿还是忍不住说道:“单于!那于夫罗与呼厨泉毕竟是前任单于之子,难道,就非要将他们杀了才行吗?不如,不如派遣使者,若是他们兄弟俩愿意归顺单于,我们便可迎他们回关外!于夫罗、呼厨泉毕竟是匈奴人,身上所流淌的,那也是匈奴王族的血脉啊!”
立顿很清楚,须仆骨都侯的心结,就在于夫罗与呼厨泉兄弟俩,当初羌渠可是死在须仆骨都侯的刀下,所以他才会对于夫罗兄弟俩这么不放心,生怕他们会报复!而对于立顿来说,杀于夫罗兄弟俩的心就没有那么重了,而为了杀这两人,却要耗费那么多匈奴人的性命,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听得立顿这话,须仆骨都侯却是不由得脸色一变,眼中更是闪过了一道阴霾。他很清楚,立顿虽然依旧忠诚于自己没错,但在立顿的心里,对这次南下之行已经是有所不满了!
要是换做别的人,敢如此质疑自己,须仆骨都侯早就想办法弄死他了!不过眼前的立顿却不行,不仅是因为立顿是真正地对自己忠诚,更是因为立顿手下的力量,是支持须仆骨都侯单于之位必不可少的支柱!杀了立顿容易,可杀了立顿之后,须仆骨都侯就再无助力,这才是须仆骨都侯最为顾忌的原因所在!
心中虽然有些不痛快,但须仆骨都侯却没有表达出来,而是随之露出了一副苦笑无奈的表情,说道:“立顿!你莫要忘了,羌渠,他是死在我的刀下!于夫罗和呼厨泉再如何大度,也不可能原谅我这个杀父仇人的!我今日放他们一马倒是容易,但你能保持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我报仇吗?”
立顿再次沉默了,他的确是无法作出类似的保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道理无论是汉人还是匈奴人,都能够得到通用!倘若这次须仆骨都侯放了于夫罗兄弟一马,可到了他日,于夫罗又来找须仆骨都侯报杀父之仇,那把岂不是更糟?
见到立顿再度沉默了,须仆骨都侯也是知道自己这是说服了立顿,当即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虽说现在须仆骨都侯控制住了匈奴人当中最为强大的王族部落,但王族之内,也有太多像当初的须仆骨都侯一样虎视眈眈的王族之人,须仆骨都侯最大的依仗,还是在立顿!
“所以,关键,还是在那些汉人兵马到底有多少!我们必须要派遣一支兵马前去探路!”安抚住了立顿之后,须仆骨都侯又是念叨了起来。
“我去!”一听这话,立顿立马就是跳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声,主动请缨!
只是须仆骨都侯却是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希望立顿前去!此去探路,危险重重,很有可能就是步上巴隆的后尘!立顿对须仆骨都侯来说太重要了,他可不希望立顿去冒险!犹豫了片刻之后,须仆骨都侯这才是皱着眉头说道:“我看,只能是拍哈拉汗去了!”
哈拉汗手下的部落强大,在匈奴人当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须仆骨都侯派遣一般的部落首领前去,显然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才会考虑到哈拉汗。
听得须仆骨都侯的这个建议,立顿却是眉头一皱,显然不是很认同,沉声说道:“单于,那哈拉汗手下的兵马足足有上万人!仅次于你我以及那野古纳!若是他前去探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麻烦了!”△≧△≧,
哈拉汗和之前被派去的巴隆不一样,哈拉汗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影响就太大了!更有甚者,这几年来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成功优势,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须仆骨都侯也是觉得立顿的说法在理,当下也是否决了让哈拉汗出手,犹豫了再三,须仆骨都侯最终还是从几个小部落当中挑选了一个出来,来执行这个任务!那名部落首领显然性子就要直一些,而且更加好战,听得须仆骨都侯的安排,立马想都不想,就应下了这个任务。很快,这名部落首领就是带起他手头下的两三千人马出发了。
这一出发,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前方的道路就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吞噬的怪物一样,一下子就是吞噬了巴隆在内的六七千匈奴兵马!
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另一名部落首领去探路而未归的消息就是传了出去,在匈奴大军当中那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一些部落首领已经是萌生出了推意,匈奴大军毕竟是几个大部落所组成的,规矩自然是松散。以前一直打得顺风顺水,到也看不出这些问题,现在一遇到麻烦,这些问题也是接踵而来!
须仆骨都侯始终在犹豫,这一等,又是三天过去了,眼看着先前匈奴人所抢来的粮草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耽搁几天,这匈奴大军中的匈奴人与战马,又要挨饿了!越来越多的不满情绪,开始充斥着整个匈奴大军,甚至连哈拉汗、野古纳等部落首领也是悄悄与须仆骨都侯前来诉苦,大有要退回关外的意思!
被逼到了这个地步,须仆骨都侯显然已经是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最终,须仆骨都侯的选择也是可以预见,那就是,出兵!
在此地停留了近六天之久,须仆骨都侯最终决定,率领那已经损失六七千人的匈奴大军,再度开拔,向着南方的霍太山方向,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