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都分为内环与外环。
内环是一个城市当中经济最发达的地带，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时代极为发达的科技品、高耸林立的建筑随处可见。
外环与内环简直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苏晨跟随着罗伊的指引来到某一座建筑前，不由得有些木然，那五颜六色的霓虹映耀在脸上，更让他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震撼，也不是因为怀念。
而是这座六层楼的建筑招牌上竟然是:李记火锅。
火锅？？？
感受到苏晨的目光，罗伊食指竖起，笑道：“虽然我不太能吃辣，但我还是觉得辣椒味道很不错，来自华夏族的火锅更是将辣味发挥到极巅，每一次都会不由自主吸引我的到来。”
“你闻闻，那刺激鼻子的香味扑面而来，刺激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不过依照你们华夏族的话来说，这才够正宗，嗯，我经常来这里。”
苏晨对此表示无话可说，一个西方人喜欢吃火锅，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吧。
东方与西方相融合大概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数千年的岁月终究太过漫长，漫长到足以改变一切，语言文字、风俗习惯都已经不同于前世。
似是而非的世界……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水泥与钢铁浇筑而成的建筑闪烁冰冷的感觉，一块块清晰可见的玻璃内部，精美的衣饰挂在假人身上；街边还有绿化树，从别处移来的观赏树，如今已泛着黄色的叶片将要掉光。
深夜，风雨交加。
可内环的景象并不阴暗，路灯的白光、以及广告牌上各色绽放的霓虹辉映，还有各种大楼上映耀的光，都不甘示弱一样，争相斗艳。
就连雨水都快被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
急促的车鸣伴随着轮胎摩擦声，街道上一辆辆双层公交车行驶，将一个个人送到站牌下。
一切都是如此的快节奏，纷呈霓虹下竟有种掩盖不住的冰冷。
李记火锅店前是停车场，地下车库在如今还未被开发出来。
有专门的门童撑着火锅店店统一配发的伞巡逻，生怕有什么醉酒的流浪汉损坏车辆，在这个年代能买得起轿车的人可都是身家丰厚。
自然而然，轿车也是一种证明身份的奢侈品。
“我亲爱的朋友，你能吃辣吗？”罗伊突然想到。
“我也喜欢吃辣。”苏晨学着罗伊的样子，竖起一根食指在面前，脸上布满笑意：“不过华夏族并不都是能吃辣的，我属于喜欢吃辣，却不能吃太辣。”
罗伊莞尔一笑，正了正黑色的高顶礼帽，而后带着苏晨上楼。
很快，便有服务员迎了上来。
面对询问，罗伊十分自然的眯起了手指，只留有一丝空档：“请给我来一份微微辣的。”
“请容许我来介绍一番，这一家火锅店很出名，在这一带居住的人外出吃饭聚会都喜欢来这家，甚至还有其他地区的先生女士们不远万里赶来。”罗伊很热情的向苏晨介绍。
苏晨点头，回想起刚刚停车场的车辆，至少都有二十多台吧，由此可见罗伊确实没有夸张。
毕竟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苏晨拿起通讯器，嗯，已经十点五十九分。
两人一路上了三楼，来到一座包厢里面，苏晨突然意识到罗伊可能是要请自己。
果然，下一刻罗伊递过菜单，即便豪气十足的话语也被他优雅的说了出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这一顿将由我来付款，你可以毫无顾忌，因为这家店的食物都很符合我的口味。”
“这不好吧，哪有前辈请客的。”苏晨想要拒绝。
但罗伊却笑道：“不要忙着拒绝，你一个刚下岗的人哪里有钱请我啊，现在这一顿我先请着，等你什么时候有闲钱了再请回来吧。”
“不过，到时候可是要两顿。”他眨了眨眼睛。
苏晨见此只能由他去了。
语言、习惯、风俗，差异中取得平衡……苏晨一边点菜，一边思忖，即便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但他对于罗伊有了较为整体的印象。
这是一个优雅而又热情的绅士，初始见时给人的感觉像是琢磨不透的风，可当真正接近时却又能发现他的性格其实很好相处。
当然，即使他表现的再绅士，一些被东方文化同化的趋势还是能看出来的。
苏晨想到刚刚罗伊伸出食指与大拇指微微接近，说出那一句微微辣时，心中总有些古怪的感觉。
“咕嘟咕嘟”
铁锅滚烫的吓人，其中红色与白色碰撞，浮沫状的红油散发刺激的气味，自筷中洒落的事物纷呈，扭曲的触手，猩红的果实，蜷缩的肉片，瘦高的蘑菇，以及发绿的菜。
苏晨与罗伊将一块块食物放进火锅中烫熟。
“其实你并不安全。”
迎着苏晨疑惑的眼神，罗伊娓娓道来：“半诡人意志坚定，可肉身依旧会在诡源时时刻刻的侵袭下发生异变、崩溃，所以需要通过另一类体系来强化肉身，达成平衡。”
“你想要选择古武的什么方向？”罗伊白皙脸上带着经受辣味刺激的红晕，询问道。
“只有古武吗？”苏晨想到了魔药体系。
进来包厢后，罗伊脱下了礼帽，又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衬，此刻讲解道：“古武是不同的，在新神还未诞生之时，人类祖先就摸索出了古武。”
“所以古武具备一种纯粹性，嗯，虽然同样拥有神秘的污染，但解决诡源的问题还是很好的。”
“半诡人是一条很好的路，也是一条很坏的路。”罗伊喝下杯中的牛奶，解了弥漫口腔的辣味，而后继续道：“通过吞噬诡源可以快速成长，不过越是强大的诡源就越是容易使自我崩毁，最好的方式是古武与诡源的层次平衡。”
“就不能祛除，或者将古武修炼到更高层次后将诡源压制？”苏晨很冷静，并不会懊恼自己的决定，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后悔。
罗伊说道：“诡源一旦入体就再无法去除，毕竟是由邪神权柄震荡所产生的产物，只能压制，而且古武强过诡源太多反而还会起到反效果。”
苏晨陷入沉思，嘴里的辣味经由食道一路蔓延到了胃部，但从心脏中跳动的冰冷并没有缓解，他自始至终都感觉到手脚发凉。
力量能够因此增幅，可正如罗伊所说，我确实能从那种莫名冰冷中体察到不好的感觉……
苏晨轻呼一口气，威尔萨小队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拿这条信息来要挟他加入，反而是现在才提起，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了好感。
这样的队伍，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之后，罗伊如数家珍，仔细介绍了一番：“有点燃生命之种的骑士体系；以及外壮皮肉、内壮骨的武夫；还有一些极端的流派，比如剑道流、国术流等，那些都是对于自身掌控很强的，哪怕肉身不强却依然能发挥出强大威力……”
他介绍的很详细，是一个称职的指导者。
认真倾听的苏晨提出疑问:“不能同修吗？”
要是可以同修的话，拥有强大肉身再修行剑道或国术岂不是很强？两者像是互补一样。
可是，听闻此话的罗伊却无奈笑道：“我亲爱的朋友，你有这个想法是正常的，每个人都这么想过，在刚接触非凡的时候，当然也包括我。”
随着他的诉说，苏晨渐渐明白了缘由。
一是精力不足，二是人的灵只有一个，一旦修了哪个路数，就打上了那个路数的烙印。
再修炼别的就很容易引发大麻烦——
“污染、异化？”
苏晨总是能听到这两个词，莱斯特、爱德拉，以及眼前的罗伊都提起过。
凡人求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代价的沉重，要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他回想起罗伊说过的话，难道这就是非凡的代价，来自冥冥之中的神秘投影，就连神灵创造的魔药体系也不能豁免，是宇宙大环境如此？亦或者是来自混乱阵营的邪神干扰？
“你知道核辐射吧？”
苏晨很自然的颔首，而后问道：“莫非体系代价的污染与异化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核辐射？”
罗伊的目光放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火锅中，然后将一片透白的菜梗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咀嚼，像是在这个过程中整理语言、思绪，直到咕咚一声，吞咽入肚后才开口。
“嗯，凡人不可直视神，这一句话烙印在讲章与圣言当中的第一页，这是有贤者之名的人发出的警示，因为凡人见到神的身姿的那一刻会发疯，弱小的人类无法接收来自神的知识。”
“神的气息，神的造物，都携带着大量的神秘知识。”
“甚至不仅于此，祂们、或者抵达祂们那一位格的生灵存在的每一天，便相当于一颗颗无时无刻都在爆炸的核弹，体系通往神座的大门，祂们在终点俯瞰，我们都会遭受影响。”
苏晨隐隐抓住脉络：“水面上的漩涡会将靠近的木头与纸张吸纳。”
“没错，就是如此。”罗伊赞同的笑着，“可以将神灵看做是源点，那旋转的波澜扭曲了体系，我们在踏足非凡时听到的呓语，其实就是祂们无意识映照在虚空的知识长出了嘴巴在脑海中讲述。”
“那就是‘核辐射’，承受得住就拥有神的知识，能够踏足更高序列，承受不住就会随着不规律的知识令得自身血肉朝着那些知识的方向转变，因为不规律所以很难确保转变的方向都属于同一个物种。”
“就像将牛与鱼与鸟的身躯缝合在一起，连物种都不同了又如何能存活？当然，若是在神的知识扭曲下还是会有大概率存活的机会，只是那时候已经疯了，只能称为怪物。”
“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身上冷不丁长出触手眼珠牛蹄之类的。”罗伊轻叹。
他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曾经似乎见过，以至于那种场景一直到现在都还让他印象深刻。
神灵、知识、核辐射……苏晨无言，这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世界，至于长出触手、眼球之类的，他感觉到从脊椎到天灵盖都一阵发毛。
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能让人崩溃——
去ta妹的科学，
这一点都不科学！
苏晨感觉自己三观都快炸了，只好扯开话题：“既然体系拥有不兼容的特性，那为什么我可以通过修习古武来压制诡源？”
他并不想在扭曲这个话题上多讲，尤其是现在还在吃着火锅，筷子刚伸向章鱼触手又犹豫了起来，总有些莫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于是，他看了又看，很好，还有亲爱的蘑菇。
罗伊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曾经我见过一个邪教徒承受不住神灵难以控制的呓语，而后被扭曲了。”
“有花花绿绿、很是好看的蘑菇从他体内长出，穿破了皮与肉，扎根在骨头上，却看不见血，我们检查后发现只剩下一副皮了。”
“嗯，那是经过了一番交战后才得以发现，那时候是他自己撑不住的，期间还有湿漉漉的粘液……”
住口，
你不要再讲了！
苏晨差点就炸毛了，但罗伊微微一笑，躲过苏晨伸出的手。
他笑得有些恶趣味，几句话就令得苏晨脸色有些发绿。
紧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咳。”
罗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而后笑道：“其实你以后也是要接触这些的，现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倒是不错的，以免到时候真正看见，被膈应的三天都吃不下饭。”
好歹还有个解释。
苏晨触及蘑菇的筷子默默伸向青菜，又警惕的看了一眼罗伊，打算他再有恶心人的迹象时能堵住他的嘴。
那白洁的纸巾就很不错。
还有那拳头一样大的瓶底。
苏晨那像是看着做贼一样的自己的目光，令得罗伊很受伤。
但罗伊还是相当尽职的说道：“半诡人是个例外。”
“沓”
突然，罗伊打了个响指，而后真诚的目光看着身段很好的服务员，直视着她的双眼。
很风趣的笑道：“这位美丽如幽蓝花一般的小姐，请问能帮我拿一瓶牛奶上来吗？来自你们老板家乡的美味确实令人沉浸，但是对我而言，还是需要牛奶来救赎比较好。”
一旁，一直侍立在原地的服务员小姐似乎有一瞬间恍惚，随即听到罗伊的话语后，有些害羞，看着那无可挑剔的绅士微笑，头脑晕乎乎的抛下一句：“乐意为您效劳。”
她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显然那一声美丽的形容令人无法抗拒。
苏晨暗叹真是一个花丛老手，若是愿意的话以罗伊优秀的条件，绝对是一个海王中的海王。
俊郎、幽默、能说会道，又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再加上那一身绝对是家世优渥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哪个女孩不会感到动心呢？
罗伊又是一个响指，但这次却是吸引苏晨的注意力。
当苏晨看过去的时候，罗伊笑吟吟的开口：“从我们进来房间到现在为止的时间段，那位美丽的小姐是无法听到我们的谈话的，在我给她构建的幻境中我们只是在进行朋友之间的趣谈。”
“这是感知应用的一种，未来你若是遇见感知巫师之类的可要小心，不要被影响感知。”
“咔吧咔吧”
苏晨一边吃着刚刚烫熟的青菜，一边听着罗伊的讲述。
能够救命的牛奶暂时没有了，所以罗伊停下了夹向火锅的罪恶之筷子，即便被辣得脸颊冒汗，罗伊的风度依旧不减丝毫。
翠绿的长发披散，他用洁净的纸巾擦拭脸颊：“其实半诡人的寿命减少倒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其余途径的非凡者理论寿命虽然都很长，但是能够活到自然老死的终究是少数。”
“更多的在途中就死去了。”
“或是灾难，或是意外，或是听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低语。”罗伊轻叹一口气，危险从未远离他们，即便是拥有最悠久寿命的体系，也不一定能活得到半诡人理论的寿命。
“所以理论的寿命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还是一件好事吧，半诡人与古武相当于两条体系的结合，杀伤力要强大很多，一阶就能与二阶相差无多了，而且成长比较快速。”
罗伊微笑，能成为半诡人说明意志也很好，队长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主动发出邀请。
意志，这是人类如履薄冰日子中最大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