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襄只是听说过嬴渊很英勇。
比如什么阵斩敌将、与万军丛中上将首级等。
但从未亲眼目睹过。
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见到了什么是英勇,什么又是无敌。
只见烟火升空,嬴渊带兵冲出台基厂的那一刻,宛若杀神一般,不消多时,白甲便已染红。
无需千兵万众,仅是他一人立在那里,就已明明白白告诉周襄等人。
什么才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无论有多少名备倭兵冲到嬴渊跟前,下一刻,便会被嬴渊手中长枪戳穿脖颈或是肺腑。
一招一式,只为杀人。
周襄见他竟是这般英勇,不由得有些慌了,连忙开口,
“杀嬴渊者,赏金万两!不,十万两!杀了他!杀了他!”
说罢,便有两名备倭兵将领把心一横,朝着嬴渊的方向推去。
然而,只是刚靠近嬴渊。
就见对方手中长枪迅速刺来。
他们抵挡不得,照面间,便被嬴渊戳了个透心凉。
与此同时,岳峰、萧逾明二人,也带着左右两翼杀到此间。
随着万骑营的援军赶到。
顷刻间,周襄一方军心大乱。
他们不知道该要继续围攻嬴渊,还是要转换方向攻打别处。
在战场之上,将士临阵乱心,乃是大忌。
若是嬴渊一方遭此境地,那么,嬴渊对于万骑营的训练便就派上了效果。
那就是练胆气与练号令。
二者兼备,即刻预防一切突发情况,迅速做出判断。
显然,周襄并没有这个能力。
原本嬴渊一夫当关,是呈现防守态势。
如今随着援军已至,嬴渊也主动杀向周襄。
见状,后者更为慌乱,“拦住他!”
虽说有大量的敌军仍旧在向嬴渊靠拢。
但这些军队,毕竟都出自备倭兵与地方卫所。
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兵器装备等,都要远远落后于万骑营。
他们的箭矢,甚至都无法做到破甲。
如此一来,几乎每名万骑营的将士,都能做到以一当十。
很快,周襄一方便就呈现败势。
由于毕竟是巷战,虽说台基厂一带已经足够宽阔。
但是仍由大量的骑兵无法在巷道里肆意杀敌。
他们为了可以多杀一些人,在总旗的带领下,翻身下马,以着铁甲的血肉之躯杀入敌阵中。
就在这时,陈大牛率领的一千五百重骑营也已杀入战阵当中。
宛若是压倒周襄一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一刻,随着令旗的指挥下,万骑营的将士陆续大声喊道: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
如此一来,周襄一方,军心大乱。
今夜一役,嬴渊可以放过随他发起动乱的将领。
但是,周襄必须死,不能活。
周襄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呢?
事已至此,他退无可退,紧握手中利剑,看向正在冲来的嬴渊,咬牙道:
“左右,随本总督杀贼!”
他,一介书生,主动迎敌,显然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吾乃南直隶总督!”
“追随嬴贼动乱者,杀无赦!”
“杀无赦!”
周襄宛若疯了一般。
嬴渊见他冲来,下意识一愣。
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一个读书人,是怎么敢调兵来金陵,试图与自己一战的?
如今,他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周襄敢主动朝着自己冲来?
他真的不懂。
不过,天赐良机。
嬴渊领兵,看似奇正相辅相成,实则最喜用险。
只要让他见到机会,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试一试。
金陵的这场动乱,不能持续到太阳升起。
否则,无论胜败,无论输赢,他与周襄都难辞其咎。
所谓动乱的性质,便也就变了。
若能及早杀了周襄,快速解决金陵动乱,也算是为朝廷全了颜面。
是以,跨在马背上的嬴渊,在亲卫的掩护下,一手抬枪,做投掷状,瞅准周襄。
下一刻。
只见那杆亮银长枪,瞬间脱手而出,犹如开弓离弦之箭,直接射穿周襄的身躯。
因强悍力道袭来的缘故,周襄也瞬间被带落马下。
情急之间,不少士卒,都是踩踏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鲜血流了一地,意识也愈发模糊。
他似已经感受不到痛楚,眼神逐渐变得呆滞,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也仍是没有闭上双眼。
堂堂的南直隶总督,就这么被嬴渊一枪洞穿了。
“周襄已死,降者不杀!”
“周襄已死...”
“...”
渐渐地,嬴渊一方,都在大声呼喊着那句话。
除了少量的将领级别得人,仍旧在做殊死一搏之外,已有不少备倭军的将领丢盔卸甲,放下兵刃。
那些将领自知绝无活路,所以倒不如战死,免得受牢狱之苦。
而那些普通士卒,他们不是傻子,是人。
他们知道,今夜这场兵祸,实为内乱,难分对错。
如今连领头人都死了。
他们辛苦一月,才只拿着微薄兵饷,何苦去卖命?
因此,这场金陵动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嬴渊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此役平息。
他暂将周襄一方的将士关押在了金陵侍卫亲军大营。
随后,在万骑营打扫战场时。
嬴渊特意将周襄的尸体搬运到总督府内。
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真正入主总督府。
原本,嬴渊在南直隶总督府内留下了不少士卒。
后来,周襄换防以后,嬴渊就将那些士卒调回。
此刻,周襄的亲族,包括他的正妻、嫡系子孙等,都被万骑营的将士掌控起来,依偎在总督府后院的一处空地里。
待嬴渊到来时,才有将士询问,该如何处置他等。
嬴渊看着那些已经被吓到脸色苍白的女眷或是子嗣,忽而扭头看向一旁的漕帮大当家曹石,
“按照你们江湖规矩,若杀了仇家,其仇家亲眷子嗣,该如何处置?”
曹石想也不想,直言道:“江湖规矩,事不关亲族,祸不及妻儿。”
嬴渊点了点头,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赞叹道:
“是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是规矩,就不能肆意破坏。”
“大牛,送这些人一程吧,对外就说,他们知周襄造反失败,皆心生死意,随周襄去了...”
曹石一愣。
愣神期间,嬴渊已往前院走去。
陈大牛的屠刀也已挥下。
周襄一家老小,几十口人,瞬间就被带甲的士卒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陈大牛在杀死周襄的几个儿子后,回头看曹石还在错愕中尚未回神,大笑道:
“我大哥又不是江湖人,不用讲你们江湖的规矩。”
闻言,曹石才回神摇头一笑。
是啊,嬴渊又不是江湖人。
朝廷斗争,自有朝廷斗争的规矩,但凡经了兵事,那就算是越过了一个底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人兵败,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