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西殿那边的热闹,皇极殿这边,就略显约束了,毕竟有皇帝在此。
起初,百官与使者之间相互敬酒,俨然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没过多久,便有十余名舞女迈起轻盈步伐,走入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当中。
她们的身姿柔若无骨,随着宫廷乐曲轻轻摇曳。
如翩翩起舞的彩蝶,又似乡间微风,时而温柔细腻,时而豪迈奔放。
百官看得兴起,不停鼓掌喝彩。
端坐在龙椅上的姬长,目光也在专注凝视着那些舞女,神情透露出几分赞许。
大周女子的舞,自是绝顶。
稍后,他特意看向各国使团的方向,像是再说。
今夜,你们能坐在此处,欣赏我大周女子之舞乐风采,乃是不可多得的福分。
眼神里,无不透着对这片土地所孕育出的文化自信。
待第一场舞乐结束之后。
众人又刚要举杯饮酒时。
忽而,倭使足利义持站起身来,拱手道:
“皇帝陛下,臣使身旁这位武士,愿以剑术为舞,庆大周岁除!”
闻言,姬长不动声色,“朕倒是要看看,区区弹丸之地,有何剑舞值得朕与百官喝彩。”
要不是上皇开启海运时,特意提升了倭国的地位,希望借此消除部分沿海倭患的影响。
不然,就凭倭国那弹丸之地,就只配坐在殿外,根本不可能入殿而坐。
更别说,在今夜这种场合下,还能有作妖的机会。
随后,就见那足利义持身后的武士山名氏清来到众人相间站立,嘴里说着一些鸟语。
坐在末尾的陈大牛听了,喝了碗酒,大笑道:
“说甚屁话,怎么这倭奴连人话都不会讲?”
按照他的身份,是无法进殿赴宴的。
但姬长考虑到,若是外使作妖的话,可让几名在河套一战中有过突出战绩的武将与之应战。
所以,便让陈大牛、岳峰等人进殿赴宴了。
按照常理来说,陈大牛说出此话,定是要引来文臣群嘲。
认为他在这种场合下,还口吐脏言,实在有损大周国体。
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坐在此殿中的大部分文臣,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倭国那弹丸之地,能有什么人言?”
“说是鸟语只怕都是称赞了他们,就连鹦也比他们说得好听。”
“化外蛮夷罢了。”
“...”
文臣里,唯有胡、汪二相与礼部少数大臣没有附和说上两句。
山名氏清听不懂他们所言,不代表足利义持也听不懂。
当听到众人哄笑的这一刻,足利义持脸色难看至极,开口道:
“在座诸位,难道只知逞口舌之利?”
此话一出,武将淡然自若。
倒是那些个文臣们,一个个都用着一种似可杀人的眼神看向倭使坐席。
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足利义持便是继续开口道:
“皇帝陛下,我倭国武士,愿挑战贵国在座任何一人,以比武为趣,庆大周岁除!”
山名氏清身着黑色和服,泰然自若的矗立在原地。
他的神态,仿佛就在告诉众人,他自信可以击败一切敌。
纵然,他没有手握刀刃。
但真正的大和武士,即使手中无刀,也能胜敌。
这种自负的情绪,顷刻间便就点燃大周武将。
他们一个个站起身来,主动请缨,要与那倭国武士一战。
倒是嬴渊,仍旧保持着一种淡定,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足利义持话音刚落,便就看向一旁的瓦剌使者。
似乎在说,你们也站出来,去挑战大周武将啊!
然而,这时的瓦剌使者脱欢,目光一直凝视在嬴渊身上。
他暗道,这些倭狗,是当真没有听说过嬴渊的名讳吗?
今日这种场合下,嬴渊着甲进殿,显然是有备而来。
总而言之,倭狗脑子傻,但脱欢不傻。
见脱欢不应,足利义持只好‘孤身奋战’,毕竟,他认为,站在众人身前的那个武士,可以击败一切强大的敌人!
就在武将纷纷请缨,皇帝不为所动之际,胡永忠突然轻咳两声,笑呵呵道:
“倭使,今夜乃是岁除,不好见血,更不好死人呐。”
听到这里,足利义持忍不住大笑两声,这笑声,让胡永忠与群臣感到很诧异。
足利义持觉得,是大周的臣子过惯了舒适日子,怕死。
不然,他们只是略施小计,在沿海一带搞出的倭患,为何就让这座占据庞大土地的帝国束手无策呢?
这片土地,应该要由强者来支配,不应该被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占据!
想到这里的足利义持狂妄到了极点,“难道,在座诸位,竟无一是男儿胆敢往前一步应战?”
说罢,他有些后悔,又朝着皇帝作揖道:“皇帝陛下,臣使并非在说陛下。”
“臣使只是觉得,值此佳节,以比武为庆,实在应景。”
“只是...方才叫嚣的诸位,为何不愿上前踏出一步?”
闻声,陈大牛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叫你姥姥!”
下一刻,那桌子竟是四分五裂起来。
姬长并未理会他,而是看向嬴渊,笑呵呵道:“嬴卿,就由你去会一会那位倭国武士如何?”
陈大牛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嬴渊眼神示意,识趣闭嘴。
在他看来,区区一倭使罢了,何须大哥亲自动手?
但在姬长看来,他必须要找一个稳妥的人应战。
此战,大周一次都不能输。
输一次,这脸,就丢尽了。
所以,直接让嬴渊上。
倘若他们又要求搞什么车轮战,倒是可以让陈大牛他们去补位。
总而言之,大周,绝不怕应战,就怕刚打一会儿,你便投了。
所以,有了胡永忠方才所言,见血、死人。
言外之意是说,要么不打,要么就打死一人为止。
闻言,嬴渊缓缓站起身,先朝向姬长郑重作揖,随后,一步迈出,站在山名氏清身前。
就当二人正欲动手时,足利义持又道:“皇帝陛下,他着甲在身,不公道!”
想求公道?
嬴渊的脸上一直挂着一种让人胆寒的笑意,“陛下,末将,请求卸甲!”
姬长微微皱眉,“嬴卿。”
嬴渊道:“输,就要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只是不能光比试,需彩头。”
说到这里,他看向足利义持,“我若输,则大周输。”
“我若胜,则你倭使,战至最后一人,不可存悔。”
“敢与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