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三年，三月十四日。
姬长亲率百官祭旗纛。
三月十五，行遣将出师之礼。
帝授命嬴渊为北伐行军都指挥使，赐节钺，领兵北伐。
史称——第一次北伐战役。
嬴渊自出京师，一路向西，入宁夏卫，进凉州卫。
于三月底前，抵达贺兰山附近。
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姜汉’来见北伐王师。
四月初旬。
嬴渊召集诸将议事。
贺兰山脉前，行军主帅大帐内。
姜汉向众人简短介绍起贺兰山脉，
“此山地形易守难攻，对塞外呈缓冲之势。”
“前岁瓦剌与鞑靼之争，鞑靼落败，就此，瓦剌占据贺兰山。”
“并于山路险口设置关隘，牢牢扼守连绵山脉。”
这个姜汉，乃是榆林卫出身，曾任榆林卫指挥使，算是梁景的老上司。
嬴渊途径陕西行都司，免不了要与其打交道。
所谓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就是负责管辖陕西境内，除宁夏之外，所有卫所兵力。
例如甘州卫、镇番卫、甘肃卫等等。
是一地军事最高长官，正二品。
官阶虽然比嬴渊高。
但嬴渊有爵位在身，而且又是行军大总管，乃三军统帅。
所到之处，见官高一阶。
是以，就连姜汉这个封疆大吏，都对嬴渊恭敬有加。
即使抛除爵位与三军统帅的身份，嬴渊仅是以京将身份，便可与姜汉旗鼓相当。
陕西行都司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中的右都督府。
照例，只有练兵而无用兵之权。
姜汉今岁已过半百，若是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年，遇到嬴渊北伐，不管怎么说，都会向朝廷上道奏章帮帮忙。
但现在，早就没了年轻时的锋芒，一心只想着使陕西免遭外贼侵掠，便是心满意足。
承平元年的那场河套之役，何福就曾向兄弟地域求援，其中就有包括陕西行都司。
后来，被姜汉以不得诏谕难以派兵为由婉拒。
倘若河套之役酿造成靖康耻那般残酷战役，以姜汉的为人，极有可能会选择自卫一地，绝不会亲率大军东出勤王。
个人有个人的打算，嬴渊不能因为这个，就认定姜汉不是忠臣，毕竟人家竖的旗帜还是‘周’。
“姜都指挥，本帅还是那句话，陕西各卫指挥使，本帅就不见了。”
“自今日起，本帅领兵北伐期间，陕西境内各卫，需严阵以待，防范胡虏南下。”
“必要时刻，需积极响应北伐王师顺利推进。”
嬴渊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北伐之役，虽与陕西各卫无关。
但若谁敢在王师北伐期间搞事，放任胡虏肆虐，影响到朝廷对王师的后勤补给等资助，绝不轻饶。
嬴渊虽然指挥不了陕西各卫，但是，王师出征期间，一应王师所需，各地都要协同。
比如，嬴渊在打一个战役，久攻不下，需地方兵卫前来帮忙，在不影响各地戍卫的情况下。
陕西、宁夏等各地卫所，都要不遗余力的协助王师。
可一旦王师跨过贺兰山，各地卫所不得圣旨，也不可出关协同作战。
除非王师遇到了险境，有将士能不惜冒着触犯国法的情况下派兵出关援助。
还是那句话，像是这种情况，打赢了还好，打输了，便是杀头之罪。
既然打赢了不一定有功，所以，许多地方卫所指挥使，在遇到别地遭遇胡虏侵掠时，一般选择，都是独善其身。
“请嬴帅放心，职责之内，本指挥自当全力协助王师。”
姜汉的意思也很明确。
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但你也别太为难我。
“让本指挥不解的是，嬴帅明明能过阴山而入瓦剌腹地，为何偏偏选择主攻贺兰山？”
姜汉再次开口询问。
其实，不止他对此疑惑。
就连岳峰等人也多有不解。
此前，朝廷便就及早定下几大战略。
其中，就有包括出阴山攻亦集乃。
瓦剌在阴山也未曾布置太多兵力。
而且，相较于贺兰山脉的错综复杂来说，阴山那边，更易行军。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嬴渊都没有必要从贺兰山行军。
难道嬴渊真敢打个迂回，直奔瓦剌王庭？那与找死有何异？
“贺兰山与阴山虽不同属一条山脉，但亦有兄弟山脉之称。”
“无论选择从阴山行军还是从贺兰山，意义都一样。”
“本帅既已选择贺兰山以北为主攻方向，便不容更改。”
此前，就有人分析过嬴渊的用兵思路，最终也只得出个奇正相辅的结论。
就好似嬴渊行军，大多都是随性而为，想到哪里便去做到哪里。
一次两次侥幸获胜是运气，可总不能次次都侥幸吧？
“嬴帅打算何时进攻贺兰山？”
姜汉又问起。
嬴渊笑道：“再议。”
闻言，姜汉一时语塞。
待其走后。
萧逾明等人才问起原由，何故选择贺兰山为主攻方向。
嬴渊仍旧未解释。
只是持续半月之久，他都不曾用兵。
作为先锋的李川，一直驻扎在阴山附近，也并未派一兵一卒跨过阴山。
由于多日不曾行军，亦未作何规划。
是以，原本来自各都督、指挥使麾下的将领，多有怀疑，嬴渊是不敢跨过阴山与贺兰山脉。
他们原本觉着，此次随军出征，能够见证历史。
再不济，也能对塞外瓦剌一族多加了解。
此后，在对异族的战役中，能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嬴渊的一系列举措，都让他们深深怀疑，嬴渊这是怕了。
“嬴帅虽武艺超群，有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但归根结底，也只参与过河套这样的大战役。”
“只参加过一次大战役，此次领兵北伐，未免心怯，倒也在常理之中。”
“若真是心怯了，尽早退兵去，也别耽搁大家伙。”
“慎言！”
“...”
这些声音，已经弥漫在军中日久。
若非有岳峰等人镇着，只怕，他们早就合起伙来要见嬴渊。
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确切答复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追随嬴渊日久的岳峰等人，都有些忍不住了。
若是一鼓作气，跨过阴山、贺兰山，再去休整，倒也说得过去。
可来到贺兰山外已半月有余，大家伙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就想着早日跨过去。
怎么...就没了动静呢？
嬴帅，究竟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