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听着,点了点头,离午间还有些时间,自己正好也能休息会儿。
昨夜一直忙个不停,虽不至于太累,但为了应付即将来临的忙碌,十分有必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问了一句风悠悠门外他领来的人是谁,风悠悠回道帮忙的。
去了前面将人叫到了后院,易年这才认出这几个看着眼熟的人是谁。
不算熟,但认识。
试比高上维持着结界的那几个裁判。
风悠悠也真是神通广大,这几个裁判少说也有四象修为,在北祁供奉中也算重要人物,出去半夜的时间,竟能把人全部叫来。
那几人见了易年,拱手行礼问着易少侠好。
易年一一回礼。
风悠悠和几人交代了几句,几人直接在后院忙碌了起来。
风悠悠拉着易年到了大厅角落,和易年解释着。
一次查的人太多,屋里的地方不够用,正好后院僻静,在这里吧。
找他们前来,便是为了试比高上的结界。
虽说结界破了多次,但那是今年参加试比高的强者太多,完全超出了预料。
不过这结界在试比高上不那么好用,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黑气出现,总能阻隔一下。
昨夜易年说过,这黑气虽难缠,但没那么强的攻击性,有了结界,即使真的像昨晚那样大意了,也有补救的空间。
易年听着,点了点头。
这风悠悠,确实比自己想的周到。
又问着风悠悠是不是把黑气的事情和他们说了,风悠悠摇了摇头,说着小师叔让保密,便没对任何人说起,一会儿他们布置完结界就会让他们回去。
这里不是试比高,结界不会那么容易破坏。
法阵一成,自会吸收元力运转。
易年听着,看来黑气事了,要还这几个圣山弟子一个人情。
不管他们怎么说,终究是欠了。
但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开口和几人交代了句不许打架,切磋也不行。
看着易年像是拿着长辈的身份压人,但易年却不得不说。
蓝如水过千帆两个好战分子,加上剑十一这个和他那远走落北原的大哥学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真有可能一言不合便在这小院里打起来。
过千帆没有反应,几人点头应着,易年回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着雨,一点儿停止的迹象都没有。
易年看了眼天,叹了口气。
这破天气,真烦人。
这小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关上早就闭不严但自己懒得修的窗子,盘膝坐到了床上。
顺手拿起了那本翻了无数次的小书,扫了几眼,又丢在了原处。
关口闭目,入定心神。
窗外小雨沥沥,屋内青光渐起。
别的小鸟都躲在树上,借着枝丫树避雨。
但也有特例。
一只黑色的小鸟,青光起时,停在了小小二楼的屋顶。
乌黑的羽毛被雨水冲刷的光亮。
那双圆圆的小眼睛,也很亮。
有些乱了的小院外,排队的人随着时间,慢慢变少。
晌午十分,便没有了人排队买包子。
不过小巷却没恢复宁静。
另一支队伍,排了起来。
起点,是那块儿写着生尘的木牌。
小巷两旁,每隔几丈,就有官兵站岗。
不知是在维持秩序,还是在保护小巷。
医馆后院,原本只是个空空的院子,两旁的篱笆墙早就破烂不堪。
防君子,不防小人。
东边是二胖家,种着些青菜。
不过还是春末,熟的不多。
西边,易年不认识。
自打搬进来,便没见过那家有人。
屋子空了许久。
后院的地面很平,都是周晚和龙桃的功劳。
和剑十一打斗的时候摔的。
不过那只是早上易年和风悠悠说话时候的样子,现在全变了样。
东西北三面全都盖起了高墙,里面看不出去,外面看不进来。
只有北面墙上留了个小门,门外还有人守着。
也是军人,和小巷里面的穿着一样。
一整块大雨布罩在了后院上空,把易年不太喜欢的雨尽数挡在了外面。
雨布透明,四周又留了空隙,院墙虽高,但也算明亮。
不用说,应该都是风悠悠的杰作。
保密不让人看,挡起来便好。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易年听见,静息片刻,长长吐咯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比早上时候,亮些。
起床开了门,门外还在吃着糖果的剑十一指着外面说着小师叔来
人了。
易年走到门口,往外望了一眼。
看不清多少人,满巷的油纸伞。
小胡子和他那几个伙计一上午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整理了一半的药材。
都是按照易年的方子抓的。
整个大厅,能放的地方都快放满了包好的药材。
一眼望去,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包。
易年见了,说着先停吧,辛苦你们自己找地方吃饭去。
小胡子现在对易年可是言听计从,累的发僵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抱着拳,回着都听易少侠安排,小的速去速回。
易年瞧着他们确实是累了,说着不急多歇会儿。
不过小胡子可不敢把易年的客气当旨意,火急火燎的带着伙计出了门。
易年看着,估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会回来。
要不是肚子都在那咕咕叫,小胡子都不可能带他们出去。
易年也不怕小胡子跑了,因为跑不掉。
沈宁都跑不过自己,别说他一个凡人了。
风悠悠从后院过来,看见已经起了,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的易年,开口说道:
“小师叔,大体都准备好了,各个医馆和医摊都已经陆续开始把符合症状的人送过来了,现在就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易年问着。
“这些中了黑气的人也要瞒着,对吧”,风悠悠问着。
易年点了点头。
能瞒,那便瞒下去吧。
被有心人猜到了易年没有办法,但要让普通人知道了,整个上京就都知道了。
而且让病人晕倒,也能更好的驱逐黑气。
要是有人怕了,挣扎起来,会添许多事端。
“既然要瞒,那一个一个打晕吗?”
风悠悠比了个手势。
易年摇了摇头,说着等等。
回屋把早上从竹篓里面翻出来的香炉拿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香。
从后屋厨房取了火折子出来,把香点上。
青烟缓缓升起,整个屋子立马被一股异香填满。
屋里的几人动了动鼻子,闻着香味。
有一个共同的感觉,此香安神。
易年把香插在香炉里面,对着风悠悠开口说道:
“昨天人少,一个一个小心敲晕也没什么,但今天人多,万一累了卷了没控制住力道,这些普通人可没修行之人那般好的体魄,有这个,就行了。”
后面闻着香味暂时忘记了吃糖的剑十一开口问道:
“小师叔,这香是什么啊,这么好闻。”
易年指了指后院,说着先过去。
率先把香炉拿到后院,整个后院的地方都铺了一层地革,一个蒲团外便空无一物。
易年把香炉放在蒲团旁边,开口说道:
“在青山的时候给人治病,有时候需要病人安静不能挣扎反抗,开始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把人敲晕。”
易年说着,脸有点儿红。
继续说道:
“有一次正敲人的时候,被那人家人看见,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回去把事情和师父说了,师父听了,说病人本就脆弱,正是最无助的时候,任何有刺激性的行为都有可能成为压倒他们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相同的结果可以有不同的方法来达成,温和的手段更容易被人接受。那之后,我便找了书,研究了这么个方子,做了这些香,修行之人闻着安神,普通人闻着安眠,不用半盏茶,便会沉沉睡去。”
剑十一听着易年的解释,开口说道:
“这行医咋感觉比修行还复杂呢?弄晕一个人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旁边的风悠悠接过剑十一的话,开口说道:
“修行是一个人的事儿,治病是两个人的事儿,复杂点儿很正常。”
说着,看向易年。
“小师叔,你要是准备好了,那我便叫人进来了。”
易年点了点头,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和风悠悠说了声告诉过千帆,没叫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进来,那胡老板要是回来了,就在院里的雨棚忙活吧。
风悠悠点头去了。
剑十一蓝如水和七夏在易年身后站定。
易年开始,他们也要开始了。
有了昨夜的教训,剑十一和蓝如水一点也不敢大意。
易年抬头看了看和早上完全两样的后院。
上面雨布罩着,雨还没停。
没大,也没小。
后院有些昏,但不暗。
空间比屋里大些,香味儿没那么足,但有。
片刻过后,风悠悠打头,后面跟着不少人。
有能自己走的便自己走,实在虚弱的便由官兵搀着,没见一个家属。
这样也好,省了支人出去。
风悠悠大约领了五十个进来
,不是不想多领。
小院只能融下这么多,易年一次也就能查这么多。
所有人席地而坐,官兵退走。
易年没有说话,而那些病人也不知道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
都是被人带来的,说着这里能瞧病。
易年解释不过来,但知道,一觉过后,他们又能恢复从前。
这经历,便当成一场梦吧。
梦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不出易年预料,就在这些人交头接耳片刻后,便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载了下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易年也动了起来。
双手十指青光出现,一层青色的结界,将所有人笼罩在了里面。
青光缓缓入了半百之数。
片刻过后,几十团黑气出现。
不用易年开口。
一道红芒带着两股剑意,直飞黑气所在。
易年瞧着,缓缓收了身边虚影。
一个好,又不好的开始。
好,黑气能除。
不好,人很多。
五十人,三十几团黑气,已经过了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