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皱着眉头,说道:
“那可有点不太好找啊。这世间之大,草地小河之处,除了荒漠雪山,遍地都是。没有别的特征了吗?要是方便,说我听听,多个人,总能多些门路嘛。”
易年看着周晚,感觉到应该是误会了,以为自己还是有所隐瞒或者不方便说,便笑了下,说道:
“不是不方便,也不是隐瞒,是真的没了,我只知道有一片草地和一条小河,别的都不知。”
周晚见易年眼神真诚,想来是没有隐瞒自己,而且找地这事,也没什么隐瞒必要。想到此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说道:
“那还真是难办啊”。
相反,易年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说着,没事,要是有缘的话,自会找见。
周晚听了,拍了下大腿,嘴上说着:
“没事,易兄弟,等我回了上京,去那‘不用问’问问,易兄弟的事情重要,不就是多花些钱财嘛,这事包在我周晚身上了。”
易年听见周晚口中的不用问,有些好奇的看着周晚,问道:
“不用问?”
“对,不用问,几十年前开在上京城的一个茶楼,号称知晓天下一切。不用客人发问,便能告知答案的‘不用问’。就是茶水贵了点,不过没事,大不了回去多求我家老爷子几天。兄弟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
周晚拍着胸口保证。
易年也有了些兴趣,开口对着周晚说道:
“周兄客气,不过不劳烦周兄了。我这外出游历,也没个具体去处,今天得知竟有这等地方,此时也有了打算,等你朋友痊愈后,我想自己去趟那‘不用问’,就不麻烦周兄了。”
周晚是个急脾气,脱口而出:
“很贵的!”
说完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满眼的歉意。
不过易年没气,看着周晚的样子,想着这人还真是心直口快,有点意思,便开口说道:
“有手有脚,总能赚到的。”
周晚看见易年没气没怒,也放下心,坐下来对着易年说道:
“易兄弟,我是无心的,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啊,我这破嘴,可是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你别介意啊。”
脸上还是带着歉意的神情。
易年看着周晚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不会的,周兄心直口快,是个性情中人,这等性格,小弟喜欢的很。”
周晚看着易年,也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着。
此时的易年得知上京城竟然有这么个地方,要是真的能找到答案,问到那地方在哪,那就真的太好了,想着,心里也有了些开心,刚才思念师傅的小愚的心情,也好转了点。
而后看着周晚刚才大动作后的样子,身上,从自己借的衣服上,又有好几个地方殷出鲜血。
没多想,起身走到竹篓旁,背对着小乞丐和周晚二人,开始翻翻找找。
不多时,从竹篓里拿出了几块白布,一些草药,一个布卷,和两个捣药的药罐,走到周晚身前,将东西都放在桌上,对着周晚说道:
“你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还没愈合,有点动作还是会流血。昨天情况急,看你是境中之人,这点小伤不碍事,就没管你,现在空了,我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下,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说着,打开布卷铺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固定着好些工具,小刀,镊子之类应有尽有,看做工,也十分精美,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白光。
周晚此时心中有愧,听易年如此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只有两个字:
“谢谢”
易年听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断,拿起小刀,走到周晚身边,手稳心细,慢慢将周晚的衣服划开。有些地方的伤口已经和衣服粘合到了一起,想脱也脱不掉。
没一会功夫,周晚上身的衣物在易年的小刀下,尽数去除,露出了整个上身,几处大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此时正往外殷着血。
后面的小乞丐看见易年将周晚身上的衣物去除,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不再看了。
可没过了多会,还是移回了目光,仔细的看着易年的动作。
周晚受的都是外伤,有些是刀剑所致,也有些是赶路时树枝划伤,看着密密麻麻,不过大都已经在初识境的修为中慢慢自愈了。
只有少数几处大伤,因为动作大些,愈合的没那么快,有些已经流脓。不处理的话,对他一个境中之人来说不是要命的事,但总归有些影响,留了疤也不好看,但是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乎留疤的问题。
易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专心,双手轻轻将周晚身上流脓的伤口清理干净,剃掉死肉,把伤口里不小心进的脏东西,也用镊子一点一点慢慢的移出。
全程专注,没有任何话语。
身后的小乞丐瞪着大眼睛,目光一直放在易年那双正在给周晚治疗的手上,安静看着
,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晚此时则是浑身颤抖,因为疼。尽管是剃掉一些死肉,可还是连着身子,剧痛钻心。
不过周晚是修行之人,忍耐力和身体状况本就比正常人要好出不少,此时也咬牙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像是怕打扰到易年,或是怕被人嘲笑,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院里,三个人安静着。
周晚忍着,小乞丐看着,易年忙着。
等到把身上的伤口都清理干净,找到店小二要了一壶高度酒,拿着棉球,在伤口处和周围擦拭,防着伤口染病。
此时的周晚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掉落,嘴里发出了几声哼哼,不过不大。
易年听见,也没说什么,看着周晚能忍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心里,把对周晚的印象,从公子哥变成了有点骨气的公子哥。
小半个时辰过后,身上的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找了几颗草药,放在罐子里捣碎,涂在了伤口上,拿着用高度酒泡过的白布,将伤口小心的包起来。
弄完这些,呼了口气,松了松筋骨,拿出一件衣服,让周晚穿上。
拿衣服的时候,看着小乞丐的目光一直盯着周晚的后背。
朝着小乞丐问道:
“想学?”
小乞丐把周晚背上的目光收回,又放在了易年脸上,看着易年的眼睛,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太远了看不清,他腿上还有伤口,我还要处理,你在旁边看着吧”,易年语气温柔的对着小乞丐说道。
说着,也没等小乞丐表示,见周晚穿完了上衣,又用小刀从大腿跟处,将周晚下衣划开,两条大腿漏了出来。
抬头问了周晚一句,周晚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易年见了,也没再问,开始着手处理腿上的伤口。
确实,那让周晚脸红的地方,是个男人都会保护的很好。
易年开始处理伤口的时候,小乞丐终于从后面,走到了易年旁边,蹲下身子,可还是有点不敢看,眼神中有些犹豫。
易年手上处理着伤口,眼睛也都盯在周晚腿上,可像是能看见小乞丐的眼神一样,专注处理伤口的同时,嘴上说着:
“如果你想学,就不能怕,比这可怕的伤势有很多,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以后怎么下手呢?”
说着这些,语气虽然有些严厉,不过还是劝慰多些,鼓励多些。
小乞丐听了易年的话,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什么,只是那双大眼睛,移到了易年正在处理的伤口时,眼中多了份坚定。
易年仿佛感受到了小乞丐的目光,在处理伤口的同时,小心的给小乞丐讲着,小乞丐时不时点点头,眼神,慢慢的向易年的专注靠拢。
周晚腿上的伤没有身上的严重,不多时,将伤口全部处理完毕,拍了一下周晚,示意好了。
然后起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工具,消毒清洗,小心擦干后放回布卷,重新包起来。在一旁放着。
又找了条毛巾,洗了后递给正在穿下衣的周晚。
周晚接过,擦了擦脸,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向后一靠,昏睡在了椅子上,只是接触椅背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应该是疼了,不过,没醒。
应该是太累了。
易年看着睡着的周晚,笑了下,将周晚扶起,抬进了另一间屋子。
心里知道,这周晚,是真的累了。
逃了几天不眠不休,此时朋友无事,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又全力忍着,等都处理完,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在此刻,终于松了下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