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伤心欲绝

她好不容易见到了这个儿子,雾婴,是她和百里破晓爱的结晶。

可是没有几日相见,雾婴就带兵打仗去了。

相见的时日太短了,太短了……

玄月轻舞每日在家中为雾婴祈祷,希望雾婴平平安安地回来,她的生命也因为雾婴的出现,而有了光彩。

轩辕穹庐世子也因为她是雾婴的母亲,而经常送东西过来,她也不需要再去侍候大王的妃子了。

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别人来侍候她,这么多年以来,她终于从一个下人转为有了自己的下人。

这也都是因为雾婴啊。

雾婴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道曙光。

当她听说儿子打了胜仗,甚至打下了沧之江彼岸赤炎国的一座大城星月城的时候,她高兴地像个孩子——儿子有了这份能耐和荣耀,是多么让她骄傲的事啊!

可是儿子占领了星月城,一时半会就回不了云顶城看她,她时而想念儿子,时而想念为她而死的百里破晓,人也变得恍恍惚惚的。

这天,她出门时,发现别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对,躲躲闪闪的,甚至有人在她背后偷偷议论着什么。

她感到奇怪,等她回到家,她的丫头们也都如此,眼神不敢和她直视,躲躲闪闪的。

玄月轻舞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喊来一个丫头,逼她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把你卖到瓦房去!”她鲜有对下人这么疾声厉色的。

在她的逼迫威胁下,这名丫头不敢再隐瞒,将在外面听说的事告诉了她:“外面都传大王已经召回了雾婴小主……”

玄月轻舞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这是好事啊,我们母子可以相见,为何你们都要瞒着我呢?是想到时候给我一个惊喜吗?”

这丫头支吾了半天,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是否还有什么隐情?你给我从实交代,否则我若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一定饶不了你!”玄月轻舞隐隐感到心中不安,再次厉声喝问。

“大王将雾婴少爷召回,是要……是要责罚他。”丫头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什么?!我儿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不奖赏他也就算了,为何要责罚他?我去问问大王!”玄月轻舞一惊而起,愤然说道。

“听说……听说是小主私放对方的副将,还和,还和赤炎国的世子结交……”丫头嗫嚅着说道。

玄月轻舞听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荒谬!我儿既然攻打下赤炎国的大城,他们的世子又怎么会与之结交?”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全星月城的人都知道此事,那赤炎国的世子百里暮云只身来到城下,雾婴少爷让他进来,临走时还亲自送他出城,出城时两人还依依不舍,据说上万守城军都是亲眼所见。”

“……”

玄月轻舞颓然坐了下来,既然如此,看来不是谣言了。

她兀自强做镇定:“你起来吧!”

丫头这才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

玄月轻舞心中忍不住想到,雾婴在星月城,已然能够自立,他结交了赤炎国的世子,除了他做过百里暮云的伴读外,多半还是因为他的父亲百里破晓也是赤炎国的人,他血脉中流淌着百里氏的血,和他们有来往,原也不稀奇。

只是——他是青离国的大将啊,为何在这时做此傻事?

她倒希望雾婴抗命不回,就此留在赤炎国,独守在星月城,也不失为一种独善其身的策略……

“那,雾婴可曾回来没有?”

“听说他已经来了,人在路上,夫人,你说雾婴少爷既然和对方世子结交,为何还要回来呢?”

玄月轻舞经她提醒,顺口说了句:“是啊,为何他要来领罪呢?”

蓦地,她心口如同被一块大石砸中——雾婴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她在这里啊!

他的母亲在云顶城,他怎敢不回来呢?

想到这里,玄月轻舞对丫头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丫头担心地说道:“夫人可要小心点,说不定他们会因为雾婴少主的事,将你也捉了起来呢。”

玄月轻舞没有理她,还是出去了,她要去刑司问问,雾婴所犯之罪,应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当她出门时,天色阴翳,就像她此时内心的忐忑不安。

雾婴是个孝子,敬爱母亲,天下哪个孩子不敬爱自己的母亲呢?他既然和赤炎国世子结交,应该已有自己的栖身之地,他回来领罪,就是因为她玄月轻舞啊,就是因为她啊,就是因为她……

来到刑司,她直言不讳,问明了雾婴的罪责。

邢司翻过《邢典》:“私放敌方将领,当罚革职与囚禁,罪行严重者可施以斩首,因为此时正和赤炎国开战,所以需要从重处罚,判个死罪,也不足为奇;而和对方世子结交,这是通敌之罪,兼且所通之敌乃是敌首,最重可至株连九族,最轻也是死罪,两罪同犯,那是死罪难免了。”

刑司司主并未因她玄月轻舞是罪人之母而逮捕她,但玄月轻舞却感到身子都被掏空了!她从刑司出来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雨,就像老天也在为她的命运哭泣,那丝丝的雨水,就是她的心在流泪。

十多年前,她的心就随着百里破晓的身死而陷入绝望,人活着,有如枯木,留在世间的,只剩下躯体,而当她的儿子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

可是!老天何其不仁?

她和儿子相见不过短短的几日时光,命运再次捉弄了她注定悲惨的一生,她的儿子死罪难逃……

“不行,我要去救他,我不能让他为我而死!”玄月轻舞这样想着。

“如果没有我,雾婴或许就不会回到云顶城了吧,这样他在赤炎国就能好好活着,可是,我怎么能够通知他呢?”

玄月轻舞来到城门处,果然,因为她为雾婴的母亲的缘故,被下令禁止出城。

而只要有她在此,雾婴又怎能不乖乖回来受死?

她想起了一个办法,心中有了坚定的主意后,她不再流泪,她心中默默地说道:“破晓,你知道么?咱们的儿子名叫雾婴,他长大了,但是他有了危险,你让我活着,就是为了让我来保护他吧,破晓,你放心,我一定能保护得了他……”

云顶城乃是建在一座山上,易守难攻的城池,城墙外就是山体悬崖,连护城河都不需要。

雾婴来到了云顶城外,因做了部落联盟军的将军,雾婴忍不住拿眼前的云顶城和星月城暗暗比较,要是我带兵攻打云顶城,怎么才能攻打下来呢?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自己忍不住失笑,为何去想这个愚蠢的问题呢?我又不会来攻打云顶城。

离城门只有一里多地了,雾婴骑在红色的赤焰马上,信使见自己带着雾婴平安来到此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忽然,二人看到一名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站在城墙上,远远看来,非常惹眼。

雾婴离云顶城又走近了些,才赫然发现——

那站在城墙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玄月轻舞!

雾婴忍不住驱马向城墙下跑去,他在离悬崖只有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抬头向上看——

“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玄月轻舞大声喊道:“我的孩子,你赶紧跑,大王要治你死罪,你不要因为娘而进城!”

雾婴骇然道:“娘!那里危险,你离城墙边上远一点!”

玄月轻舞悲呼:“孩子,娘不是个好娘,没有好好陪过你,没有陪你长大,所以你不要为了娘而回来受死!赶紧跑!赶紧跑!他们要杀你!我死了,你就没有牵挂了!你记着,娘是爱你的……”

“娘!不要啊!娘!别……”

“孩子,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别怪娘不能陪你了……”玄月轻舞心如刀绞,泪水朦胧间,是雾婴瘦小的身影。

“娘!”

在雾婴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中,玄月轻舞再不犹豫,纵身跳下了城墙!向那无尽的悬崖底下落去……

雾婴红了眼睛,从马上跳了下来,疯跑到悬崖边上。

玄月轻舞跳下的地方,淡淡的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

“啊!!!!!”

雾婴仰天大叫,身上的紫炎腾空而起!

他感到天也塌了,地也陷了,整个世界像被一个巨人搓碎了,他也被夹在其中,遍体鳞伤!

他不停地喊叫,声音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尽的难过,他流出的眼泪,瞬间就被紫炎蒸发了。

信使见到雾婴因伤母亲之死而变得疯狂,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向城门。

“罪人雾婴已被带来,你们快点来人啊!来人啊!将他捉拿回去,这是大王的命令!”

守城军不敢怠慢,立刻打开城门,一队士兵向雾婴冲来,想要捉拿他回去。

只是雾婴此刻全身燃烧着紫炎,人如疯狂的魔鬼,拼命嘶嚎,谁都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远离,只能先将他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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