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主任,你酒量不行就不要喝了嘛。”
“郎个说我酒量不行的?我真没醉!今天高兴,来!继续喝!”
越是说自己没醉的,绝对是真醉。
杨吉祥不好扫他的兴,无奈只好再碰一杯。
杨忠鑫喝完一杯,开始哼哼歌曲。
他哼的是地方特色荆楚大鼓,他自己编的词,把今年竹夹村的变化都编进歌曲里,用筷子敲碗,模拟鼓点的声音。
“这一年呐,我从隔壁县里调到,我滴老家竹夹村呐,当个立个里滴当,谁知道哇,碰到鸟我滴同学杨吉祥啊,当个立个里滴当,我们俩呀,密谋商量了好几天呐,朗个里个朗,决心呀把咱们村,搞富强呀,当个立个里滴当……”
还别说,这小子唱的还挺有味道,荆楚大鼓张明智应该收他为徒才对。
杨吉祥笑呵呵看他表演,竹夹村有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年轻村官带领着,再加上一个会赚钱,会整活的他,应该发展的越来越好吧。
隔壁屋子的歌声更响亮,人家KTV都办起来了,还是职业歌手在带头闹事起哄。
一阵吉他声音,演奏者大秀轮指和节奏打版技巧。
刘惜珺的声音传来:“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
这是一首粤语歌《漫步人生路》,杨吉祥虽然是95后,但对邓丽君小姐的钦慕与她所有的歌迷一样,品味极高。
他跟着刘惜珺的歌声一起哼哼,刘惜珺不愧是专业歌手,翻唱版同样好听。
“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
杨吉祥无意中听见身边还有一个人在轻轻跟着哼唱,原来是白雨霏。
“你也喜欢这首歌?”
“喜欢啊,我比较喜欢粤语老歌。”
“哎,我也是,老歌的歌词都写的特别有味道。”
哟,杨吉祥又找到一个可以聊的共同话题。
吃的差不多了,他说:“出去走走吧,这里人太多,好热。”
“好。”
两人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悄悄离开屋子,远离同样在吃龙虾宴的工作人员们,顺着小路走出去。
四眼黄看到他们俩的背影,咻一下追上去。
白雨霏撑起一把可爱小花伞,看见杨吉祥在太阳下暴晒,犹豫了一下,向他靠近一点。
靠得太近,难免会发生肌肤接触。
都是年轻人,男未婚,女未嫁,夏天衣服穿的又少,这么走走蹭蹭,挨挨碰碰,两人逐渐有些心猿意马。
即使在走路,也在想着如何适应对方的节奏与脚步。
行走着并排,要尽量做到双人舞那样默契与合拍。
假装漫不经心说着话,实际上内心充满想法。
揣摩彼此话语中隐藏着的真实心意,再用微妙隐喻的话语去回应。
试探游戏带来的快乐,如同炎炎夏日中冰凉的山中清泉,甘之如饴。
但讨厌的是,今天四眼黄不知道怎么肥事,就是不好好走路。
这么热的天,它舌头都快拖到地上了,屁股左扭一下,右挤一下,非要插进两人中间走,把他们分开。
扭什么扭,屁屁这么圆,真想打你一下,杨吉祥无奈了:“嘿你个小家伙,非要大人一左一右牵你的手走路是吧?”
四眼黄不管,昂着头,呼哧呼哧散着热气,它就是要蹭在爸爸妈妈中间,它还是个小宝砸。
到了村道大路上,四眼黄真不行了。
刷黑的沥青路吸热,被太阳晒得烫jio,它直接跑起来,赶紧回家吹空调才是正道,老娘不跟这你们这两个磨磨唧唧的狗男女耗时间了。
杨吉祥问:“节目这几天就要收尾拍完,撤出村子,你该不会和上次一样,把机械公司项目移交到其他经理人手里,自己又跑了吧?”
白雨霏说:“不会呀,发动机马上就批合格证了,流水线已经建起来,农机协会的意向订单现在有15万台,至少有4家农机连锁贸易公司想当代理商。你每天不管事,都在房间里研究合金,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句话让杨吉祥想起《小李飞刀》的歌,笑着斜眼看她一眼,突然哼歌:“没有我你怎么办,你的泪水谁为你擦干……”
白雨霏扑哧笑出声来:“你会哭吗?”
“怎么不会,你别以为男生就不会哭。”
“我不信,那你说你为什么哭,哭过几次。”
“这样,我说了我的,你也要说你的。”
“好啊,你先说。”
两人谈妥,杨吉祥将自己以前的糗事说出来,他爬树挨打,扔苍耳果子到杨如意的头发上挨打,下河捞鱼又挨打,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被叫家长,回去又挨打,一边跪着哭,一边写保证书。
轮到白雨霏袒露心扉,杨吉祥没想到,她竟然小学就没了亲妈,下葬时哭得撕心裂肺,她说她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再后来,白启东每次换一个新阿姨带回家,白雨霏就哭一次,弄得白启东不敢带女人回家,几年都不敢提续弦再婚的事,直到白雨霏考上大学,离开家,白启东才娶新老婆,并且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5岁。
“你还有个弟弟……”
杨吉祥是真没想到,白启东那么宠女儿,他一直以为白雨霏是独生女,这就太有意思了,白启东未来的家产怎么分,是给他小儿子,还是给大女儿?
两人回到农庄,空调打开,小风吹着,别提多舒坦。
冰柜都空了,还没来得及补货。
冷饮柜有喝的,但没有他喜欢的口味,金主爸爸送的凉茶他不喜欢。
杨吉祥问:“我想吃冰棒了,你吃不吃?”
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嘿嘿笑:“不是那种试探,就单纯问问你吃不吃,你想吃的话,就让四眼黄去超市买。”
白雨霏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笑笑说:“可以呀。”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乡下超市可能没有大品牌。”
“都行,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杨吉祥翻出来一个很小的保温袋,元祖雪月饼的外包装,找了根绳子挂在四眼黄脖子上,刷刷写张纸条,和一张百元钞一起扔进去。
“去吧,四眼黄!”
杨吉祥拍拍它的屁股,打开门,四眼黄迅速跑走。
村里一开始只有大伯家隔壁翠花家的超市,后来游客多了,又有人开了一家大的,但四眼黄比较念旧,脑袋顶开翠花家超市门口的塑料条进去。
翠花妈看到它,打招呼:“四眼黄,来买冰棒啊?”
正在结账的两个游客还挺好奇:“老板,你认识这条狗?”
翠花妈说:“你们不是特意来吉祥餐馆吃饭的嘛,这就是他家的狗。”
四眼黄还知道排队,等在两人身后,游客反应过来,示意它到前面来,四眼黄才站起整个身子,咬着小篮子放在玻璃橱柜上。
翠花妈一脸得意,拿出纸条和钱:“看到没,四眼黄聪明着呢。”
游客乐了,拿出手机对着拍,还说:“您跟它先拿冰棒,我看看。真有意思,修狗狗”
他伸手逗了一下四眼黄,四眼黄转过头,露出一个职业假笑,确定笑容被对方拍到,立刻收起笑容,再次变成高冷模样。
两个游客被逗得哈哈大笑。
翠花妈拿来几根冰棒,把找零的钱也一起放进去,拉好保温拉链:“行了,回去吧。”
四眼黄这才跳下橱柜,快速奔跑回家。
杨吉祥递给白雨霏一根可爱多,自己也拿一个同款的,顺便帮四眼黄撕开一根5毛钱的老冰棒,喂给它吃。
这时候,白雨霏的电话响起,她一看是白启东,也就没有背着杨吉祥,接通说:“爸,什么事?”
她嗯嗯啊啊几句,突然脸色变得不好,呆滞了几秒后,手里的可爱多也掉在地上,情绪不对劲。
杨吉祥等她挂断电话,连忙问:“怎么了?”
刚刚还说自己这辈子估计不会再哭的白雨霏,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哽咽说:“我爸他……查出癌症了。”
这绝对是大事,杨吉祥想到这姑娘的亲妈不在,亲爹生病,估计是后妈持家,他都想陪着她去看看白启东。
但白雨霏不让他陪同,这边机械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节目组还需要他留下收尾,她自己回去看看就行了。
杨吉祥不太放心,打电话给杨如意,让她陪着走一趟,至少万一发生什么事,白雨霏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当天晚上,杨如意就陪着白雨霏去见白启东,杨吉祥留守竹夹村,一件件事情挨个处理。
但最忙的时候,小二和小四也来凑热闹。
小二说:“吉祥,太空服已经改好了,你准备准备,去开舱门吧。”
杨吉祥看着两件改成一件的太空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之前打通设备舱后,还想继续开其他新舱,但你们不让。现在你们又让我开新舱了,但必须穿着太空服,所以意思是,这次我要去太空?”
小二沉默了很久才说:“是去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