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整整下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雨一停,瘸腿老头儿就来赶人。
一行赶紧收拾了行李,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待。
蒋禹清他们又往前走了约有五六里路。寻了处四周被茂盛植被遮挡着的高地扎下帐篷,打算在此处过夜。
天黑后,沧海和无涯冲景衍点了点头,转身运起轻功往义庄的方向飞了过去。
到戊中时分,两人总算回来了。
无涯道:“爷,夫人。我们等那老头睡着后,点了他的睡穴。
检查了过了,他的脸上果然戴着人皮面具。也就是说,先前看守义庄的那位老人可能已经遇害了。
无梁堂里的那些,地面没有摆长明灯的新棺材,我们撬开了两口,发现都是空的。”
“空的?”蒋禹清拧着眉道:“怎么会?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无涯说:“不仅如此,每口棺材的底部,和两边隐蔽的位置都开得有两个指头粗细的透气孔。就像是用来装什么活物的。”
“活物?”
“是的。属下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活物,这么值钱,而且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运输的?”
他的话一出口,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答案:“人!”
正规的牙行,里头的奴隶来源都是有据可查的。
近些年来,大夏风调雨顺,又因为新粮种的推广,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余粮。因为吃不饱饭而卖儿卖女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而且随着商业、手工业及对外贸易的快速发展,大夏又新诞生了一大批的富人。
这些富起来的人家都想过一过呼奴使婢的生活,因此社会对于奴仆的需求也就进一步增多。
输入人口市场的奴隶大幅减少,而需求则大幅的增加。
求大于供的情况下,奴隶们的身价也就跟着水涨船高,甚至到了“一奴难求”的地步。
有聪明的从海外贩运“昆仑奴”回来。
京中的一些世家大族,甚至以拥有“昆仑奴”和“丽句婢”为荣。
这么大的市场需求,也就代表着有暴利可图。
蒋禹清尤记得,前世某位先贤在某本著名的书中曾说过,某些人为了五成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如果是十成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所以一些人为了利益,私底下做起人口拐卖的勾当,也不是不可能。
次日,天一亮,一行继续往辽县而去。留下沧海和无涯两人在此处继续盯着,一有消息就立即给他们的传信。
尚未走出十里地,迎面就走过来几个打着白幡,用骡车拉着黑漆棺材的人。众人见此忙避让到一边。
看到这群身上带孝,脸上却无一丝悲伤神色的人,众人眼中的厉色俱是一闪而过。
等他们走远,蒋禹清抬手招来一只鸟儿,写了张小纸条绑在它腿上,请它帮忙给沧海和无涯送信去了。
临近中午时分,一行到了辽县,住进了辽县最大的客栈。
刚刚安顿好,那只鸟儿就飞了回来。蒋禹清取下鸟腿上的纸条,看过后交给了景衍。
“果然是人贩子。那么狭窄的一口棺材里面,两头放,挤了四个孩子。
这些孩子都被迷晕了,看服饰像是从丽府那边掠过来的。他们判断,棺材肯定不止一拨,所以打算继续蹲守”
景衍眸中的冷光闪过:“丽句三府刚归附大夏不久,因着各种原因,朝廷监管的还不够全面,就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放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一行又在辽县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苍海那边终于又传来了消息。
说义庄现在已经聚集了将近四十个孩子,和二十多个人贩子,其中还有江湖高手,怀疑有江湖门派也参与了其中。
明天天一亮,他们就会打着“送在边疆牺牲将士遗骨归乡”的旗号,伪装成送葬队伍,离开义庄,往大夏腹地而去。
这样不仅是恶毒,还十分恶心了。
景衍让有为拿了信物去通知县令,让无名直接去附近的大营调一百将士过来。就县衙那十来个衙役,吓唬吓唬普通百姓还行。
对付二十多个手持利忍穷凶恶极的江湖贩子,那就是去送菜。
县令接到御令,差点吓尿,忙招集已经下衙的师爷衙役回来干活,准备接收罪犯。
与此同时,有为那边顶着沉沉的暮色,带着一百骑兵飞快的穿过辽县城门,直奔义庄而去。
骑兵全速行军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离义庄五六里的位置。无涯早已等候在此处接应。
为免打草惊蛇,众将士在此处下了马,留下几人看守马匹。
大部队也没打火把,借着天上的月光,在无涯的带领下,急速朝义庄奔飞奔而去。
不过一刻多钟,就绕到了义庄后头。
无崖将手伸进嘴里,打出一声夜枭的鸣叫,义庄的屋顶上顿时飞下来一个人。正是在此处盯稍的沧海。
两人同带兵的小队长,耳语了几句。那小队长秒懂,手伸进嘴里,打出几句古怪的“哨语”。
队伍就分出一小队人马,往义庄两边围拢了过去,不过片刻就将整个义庄围成了铁桶一般。
无涯跳进义庄,从里头把后门打开,守在门口的将士们见此立即拿着大刀冲了进去。迎面正碰上一个喝多了出来放水的人贩子。
这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队长一刀“哐”晕,拖到一边绑了起来。要不是两位大人嘱咐尽量留活口,这人渣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不曾想,那廊檐下的棺材上还靠着个喝花了眼的,此刻看到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立即吓得大叫了声来:“不好啦,炸尸了。好多僵尸啊,到处蹦.....”
将士们:“......”
一个将士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一刀把他拍晕,顺手丢进了旁边开着盖的空棺材里。
特娘的,白痴!你才僵尸,你全家都是僵尸。
厢房里正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庆祝即将“出大货”的人贩子们,被门外的异静惊动,也是吓了一跳。
一个脸上有大疤的光头汉子,抄起手边的家伙,骂骂咧咧的往外走:“驴老二你个瘪犊子,特娘的又喝多了吧?
哪来的僵蹦子,还好多。再瞎喊,老子就把你剁了做成僵尸。”
谁曾想,刚跨出厢房门,就被人一刀剁掉了脑袋。头颅落地,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里面的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纷纷跳起来,欲往墙边抄家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将士们一拥而上,纷纷将人给按住捆上,但有反抗的,直接剁了。
正在这时,前院突然响起激烈的打斗之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半空中几条身影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连棺材盖都掀起来当攻击武器。
小队长惊讶的险些合不拢嘴。先前还觉两位大人是杀鸡用牛刀,抓几个人贩子也要调他们过来。
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些家伙起码算是江洋大盗级别的。真要让衙门那几只菜鸡来,还不够人家下酒的。
双方在空中斗了百十来个回合后,其中一个头目被沧海一棺材板撞在胸口,被打了下来,口吐鲜血。
还未曾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沧海飞身而下把剑架上了脖子上。
为免这家伙再起什么幺蛾子,沧海果断的一掌拍在他的丹田上,只听得那头目惨叫一声,一身的功夫尽数被废去,再兴不起风浪。
那厢,无名也结束了战斗,将另一个头目也废了武功,捆了起来。
与此同时,无涯也提溜着正欲逃跑的,看门的瘸腿老头儿过来了。
老头儿还在挣扎,试图狡辩:“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看尸体的老瘸子。”
无涯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废话,按住他的头,大拇指在他耳朵后面搓了搓,之后猛的一撕,立即揭下一层面皮来。
火光的照耀下,“老头儿”面具底下是张陌生且布满细小伤疤的脸。
此时见大势已去,面无血色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似乎还要再说什么,最终选择了闭嘴。
无涯鄙视道,“本大人就说是哪里来的大猪鼻子,这么能装。原来是你个卖屁股的。实话告诉你,爷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有问题了!
怎么着,江湖上混不下去了,就跨行做起了人贩子。说实话你还挺能耐的啊。”
那人见事情败露,冷哼一声:“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呵,你还挺有骨气。”无涯面色一肃,向后挥了挥手:“捆起来,带走!”
有将士来报,在无梁堂东厢房的地窖里,发现了三十七个被拐卖的孩子。
沧海连忙带着人前去查看。
这些孩子被解救出地窖后,惊恐的团抱在一起,低声的哀求哭泣着。
他们说的都是丽句语,幸好此次前来的将士们有两个会说丽句话的,一番询问之后,方知他们全都是从丽句各地被掠来的。
这些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才七岁。
其中有好几个因为生病在发烧的,有一个小男孩病的最重,已经昏迷了。这种情况,需要尽快送医。
听说,还有几个已经死亡了的,尸体被他们随手抛进了河里,或是山林野外喂了野兽。
稍稍商量后,决定让无名先带着那个晕迷的孩子返回辽县寻医,其他人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