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蒋国公世子的嫡长子满月。
景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蒋禹清回蒋国公府吃了酒宴。
赵颜的父亲赵青澜将军如今驻守西南,并不在京中。
不过她娘家永宁伯府来的人并不少。她的伯父伯母永宁伯夫妇以及她几位堂兄几乎全员到齐。
可见永宁伯府对于这位嫁入公府做世子夫人的侄女还是极为看重的。
只是赵颜的两位堂妹,见赵颜过得这样好,不免有些酸,话语里便带些出来。
当着亲家的面,永宁伯夫人不好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瞪了她们一眼。
等到回府后才发作:“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两个庶女吓了一跳,赶忙跪下听训。永宁伯夫人寒着脸到:“你们在国公府说的话什么意思?
是想让国公府笑话我们永宁伯府没教养吗?
你们大姐姐那是我们永宁伯府嫡出的大小姐,这身份上你们就越不过她去。要怪就怪你们没有投个好胎!
从现在起你们给我在这好好跪着,跪到你们知道错了为止!”
永宁伯对于后院的事情从来不操心。况且嫡母管教庶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永宁伯府发生的事情,外人并不曾知晓,如同一阵风刮过了,湮灭在空气里。
四月初五,放杏榜。蒋禹清闲来无事,早早地使了马车,在考院外放榜处等着。
尤记得多年前,家里的两个哥哥参考,她也是这样等在放榜处的。
看完榜后,她第一时间跑回家,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竟比家里派来看榜的小厮都跑得快。
今天她又来看榜,只是心态已经不同了。
红榜下众人悲喜的并不相通,有高兴到语无伦次的,也有悲伤到嚎啕大哭的。
今次的第一名,是一个名叫卢根的贡士。在看到自己的名次后,他激动的险些晕过去。
正当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挤上前来问他:“不知卢老爷成家与否?”
卢根眼珠子一转,同管家抱了抱拳,说:“不曾。”
那管家闻言立即眉开眼笑:“小的是京城孙家的管家。我们家老爷在吏部任职,是吏部侍郎。
我家小姐年方二九,生的是貌美如花,正待字闺中,老爷爱若珍宝,欲择贤才与配。
我家大人观卢老爷才华横溢,气宇轩昂,想邀您过去一叙,不知卢老爷可愿赏个脸面。”
“多谢!麻烦管家引个路……”
另一个同样中榜的贡士,满脸震惊的看着离去的卢根,喃喃道:“卢兄明明已经娶亲,孩子都有了,他为何要撒谎?”
蒋禹清闻言眉头一皱,对有为道:“去查查看怎么回事?”
有为应声去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娘娘确有其事。据卢根的同乡说,他早已娶妻并育有一子,已经三岁了。”
秦嬷嬷呸了一声说:“如此这般,怕不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想停妻再娶吧。”
蒋禹清冷笑一声:“这如意算盘打的是啪啪响。孙家那边又是个什么光景?”
秦嬷嬷说:“孙家与国公府的情况有些类似,这辈儿也只有一个女儿,正如孙管家所说的,孙小姐是孙大人的掌上明珠。
孙小姐性子软糯,若是嫁入普通高门,怕是撑不起家业受婆家嫌弃。
所以孙大人这才想在进京赶考的举子中,挑一个没有根基,有些才能的,把孙小姐下嫁。
这样一来,新女婿指着岳家帮衬,便不敢怠慢孙家的女儿。如此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如今看来,孙家怕是看中卢根了,只可惜眼光不太好,貌似捡了个败类。”
蒋禹清喝了口茶说“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孙家。别让好姑娘被渣男给祸害了。”
秦嬷嬷笑着说:“我们家娘娘最是心善。”
且说孙侍郎见了卢根后,只觉得这年轻人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态度恭谦,才华横溢。
以他杏榜第一的成绩,殿试的时侯,只要发挥正常,一甲有望,因此对他十分满意。
卢根来侍郎府的时候,孙小姐也趴在屏风后头偷偷的看了一眼,亦觉得这人颇合她心意,因此面对母亲问话时,颇为羞涩的点了头。
然而没等孙侍郎高兴太久,第二天他就听说了卢根在老家已有妻有子。
遂赶紧派人查证,证实消息为真后,当即气的大骂:“竖子骗我,险些害了我的女儿。”
他把此事告诉了岳父,而他的岳父又恰好是此次大考的考官之一。
朝廷选拔官员,除了才华更重要的是人品。只有德才兼备者,才能入朝为官。
这般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能用?
因此孙侍郎的岳父直接把此事上奏给了景衍。
景衍一看这人的名字,就想起前两天妻子给他说过的事儿。
于是朱笔一勾,就将他的名字从殿试名单上划了去,甚至直接取消了他所有的功名。
卢根突然收到自己被取消殿试资格,并且已取得的功名也全部作废消息,顿时浑身如坠冰窖。
他隐约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可还是不甘心,于是跑到孙府质问。
孙府的下人一见是他,顿时破口大骂:“姓卢的你还敢来。明明已有妻室,却骗我们家老爷说你没成婚。
骗人骗到我们孙府头上来了,你胆子可真够肥的。
你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我们大人是那样好骗的吗?你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赶紧滚,否则打断你的腿!”
卢根被孙府的下人赶走后,一个人坐在街边抱头痛哭。
他家中并不富裕,今次上京赶考的钱都是他考上举人后,县里的乡绅们送的礼钱。
初次进京,他就被京城的繁华所迷了眼。
想着若是能留在京城做官,是否也能过上这样人上人的生活?
因此孙家递来橄榄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隐瞒已婚的事实。
想着要是做了孙家的乘龙快婿,将来在仕途上有岳家扶持,不说一飞冲天,起码会顺利许多。
没想到这个谎言这么快就被戳破了。
知道他情况的人不多,只有来自同一个县的云观。这小子肯定是嫉妒自己得了第一名,又得了孙家的青睐,特地告的密。
恨意冲昏了他的头脑,怀着“我不好过,你们都别想好过的念头”,他跑到暂住客栈的后厨,拿了一把菜刀藏进怀里。
之后上到客栈二楼,一脚踹开云观的房间,举刀便砍。
云观吓得大叫,幸而他之前学过一些粗浅的防身功夫,这才没有被伤到。
同闻讯赶来的掌柜和小二,一起将其制服,送去了衙门。
这家伙因为持刀伤人未遂,被衙门的人按在地上打了三十大板。
出了这样的事情,客栈也不敢让他再住下去了,直接把他给轰出来。
他拖着被仗责过后的身体,趴在街边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现在万分后悔,一念之差,造成了今日的苦果。如今一无所有,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哭完后他走进了一家小酒馆,喝了大半夜的酒。
次日酒醒后,回到暂住的客栈,收拾了东西,直奔京城西郊的普宁寺去了。
蒋禹清听闻消息后,摇了摇头说:“只可惜苦了他的妻儿了。”
四月的泰安农庄,满园的芳菲开的正好,蒋禹清正打算去泰安农庄住上几天。
然而这边琼林宴刚过,墨辉就乐颠颠的跑过来说,脚踏车的橡胶轮胎已经成了。
蒋禹清大喜,跟着他跑到了工部,果然看到了一辆安装了橡胶轮胎的脚踏车。
这车子做的十分精细,那轮胎上的防滑印,是他一条一条用刻刀刻上去的。
这需要工匠极其高超的技艺,否则哪怕重那么一点,整条轮胎都会报废。
蒋禹清骑着这辆脚踏车,沿着试车场跑了两圈,一切都十分顺畅。
她冲墨辉比了个大拇指说“简直太好了。现在就可以上市了!”
墨辉非常高兴,请求她给大夏第一辆脚踏车起个名字。
蒋禹清想了想说,就叫“先驱者”吧,自行车的编号就001。
为了宣传,蒋禹清把这辆脚踏车提出了工部,先是在皇宫里转两圈,之后又出了宫门,沿着御街一路骑行。
后来又转到其他主要的街道,在京城里到处乱转。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为了宣传这辆车。
果然,脚踏车所过之处,众人纷纷看着这个稀奇的东西,惊呼出声。
一些世家子弟,富商大贾,则是摩拳擦掌,想等到这稀罕物投放市场后,能够在第一时间内买到。
次日工部传出消息,脚踏车研发成功,正式对外接受预定。
先期可能因为原材料或是人工的原因,脚踏车可能会很贵,而且时间会很长。
这东西适合单人骑行,无论是每日上下工,还是外出逛街,或者去玩耍都可以骑。
车的前部有一个置物篮、可以放些零碎的小物件。后头有一个座位,骑车的人若是愿意还可以带一个人。
消息一经放出,前来预定的人立即挤爆了工部特别设立的预约窗口。
每辆车一百两银子的天价,这些人眼睛都不眨的就拿下了。
甚至许多人一定就是好几辆。只可惜接受预定的官员说了,因为产能有限,所以一个人只能定一辆,请大家多多谅解。
大家虽心有不满,却也知道现阶段只能这样了。否则惹怒了这些大佬,连脚踏车的毛都别想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