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让无名带两个人去原来钓鱼的地方,把鱼儿也给拿上。也省得村民们再破费去买肉了。
水缸里原本就有四五尾大肥鱼,收杆子的时候,剩下的每根杆子上又钩了一条。
还有三根杆子不见了,看痕迹应是没插稳,让鱼给拖到水里去了。
跟去拿鱼的村民都夸他们好本事,钓的鱼条条都这么大。无名收了那装蚯蚓的小罐子,但笑不语。
老者所在的村子名叫“余家庄”。庄子里人大多姓余。
余老汉家有个大院子,有三十亩地,家中人丁兴旺,子孙贤孝,日子过得很是不错,算得上是村中的富户。
他家的儿子媳妇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时连县令都没见过一回。
没想到,他爹只是去祭个河神而已,竟然把大夏的“真神”给请到家里来了。
一时间紧张到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好在无论是景衍还是蒋禹清都没什么架子,同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十分随意。这让他们紧张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听说他们因为处理马半仙的事情,都还没有吃饭,赶忙下去做饭去了。
寻常庄户家,肉和鸡蛋都算得上的精贵物。
村长和村民们,怕余老汉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怠慢了陛下,纷纷跑回去,把家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送来了。
什么腌鱼、腊鸭子,腊肉,鸡蛋鸭蛋等,堆了满桌子。
无名看见后,对乡民们说,陛下和娘娘都不是奢靡的人,炒两个家常菜,能吃饱就成。其余的都让大家拿回去。
大家一看,陛下身边的侍卫大人都这么说了,只好将东西拿了回去。
最后端上桌的是五个菜。
一个葱炒鸡蛋,一个红烧鱼块,一个干豆角炒腊肉,一个鸡块,外加一个豆腐汤。
外加一篮子刚出锅的大白馒头。最难得的是,竟然还有一小碗蛋羹,想来是专门给奕奕做的。
庄户人家实在,待客用的都是大海碗,份量足足的。景衍请余老汉和余家庄的村长跟他们坐了一桌。
余老汉说,家里没什么好吃的,让他们别见怪。景衍道这些东西已经很好了,若是每个百姓家里有这样的生活条件,那才是他这个皇帝最大的成就。
在这里,他没有一点架子。边吃边同村民们聊天。
问他们家里有多少田地,都种了什么作物,家里养得有什么牲口,又问了官府对下面的政令,税赋等。
村民们见皇帝陛下如此平易近人,便也放开了性子,景衍问什么就说什么。
甚至还会主动跟景衍说起一些种田的事情,难得是陛下竟然也对种地之事知之甚详。
景衍笑着说起宫里的趣事:“皇庄的庄子上也种了不少的粮食。
宫中的御花园,如今很少花草了,全都被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刨了,拿来种地了。”
大家一听立即起了兴趣问他:“敢问陛下,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种了些什么呀?”
“很多。土豆、红薯、玉米、西瓜,还有辣椒茄子什么的都有。
如今宫中都少有采买蔬菜了。吃不完,太上皇还会拿去赏给大臣们。”
大家立即笑了,余老汉说:“听着跟我们庄户百姓差不多哩!”
景衍说:“是差不多,都是种地的。”
“哈哈哈哈。”一番话立即将距离拉近了。
大家顿时觉得当今一家可真是好啊,知百姓疾苦。大夏有这样皇帝在,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他们老百姓有福了。
蒋禹清这边也开了一桌,邀请了余家的女眷们一同上桌吃饭。她夸余家大嫂的手艺好,饭做的好吃。
夸得余家大嫂心花怒放,说:“还是娘娘有眼光。
家里的那些臭男人都嫌我煮的不好吃,打今儿起,我看谁还敢嫌弃!”于是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装蛋羹的瓷碗太烫,她就拿了奕奕专用的小碗给他拌了米饭,让他自己吃。
余家的女人们看到奕奕自己吃的这样好,很是惊讶。
尤其是余家的三儿媳,她的小儿子也跟小殿下的差不多大,如今还在吃奶呢。
她们都知道,娘娘是名满天下的小神医。
余是纷纷请教蒋禹清都是怎样养孩子的。蒋禹清也不吝啬,把自己觉得有用的经验分享给大家。
余家的女人们顿觉受用良多。
吃过饭,略休息了一会,便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景衍告诉村民们,待县衙查抄完魏家和马半仙家,所得的银两将全部返还给大家。
村民们一直将他们一行送出老远,最后跪地磕别。
从此,这一带就留下了有关帝后的传说。
回到客栈后,景衍便又给京中写了信。
“齐州渚县有神婆,愚百姓,以幼童祭祀河神。
着令全国清查此类事件,凡以活人祭祀者,皆斩立决,不可姑息!”
第三天一早,渡船终于到了。一行顺顺利利的过了河,这便到了吴州府靖河县。
虽只一河之隔,靖河县相较齐州府的渚县却是要富裕的多。
这一点,从官道两边的房子上就能看得出来,而且十分明显。
众人进了靖河县城已经是傍晚了,遂找了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
下楼吃饭的时候,听到很多人都在说,明天要早起去占个位置什么的。
沧海上前一打听,才知道明天是三月初三,吴地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蒋禹清一听,立即决定留下来凑这个热闹。
于是专门喊了个小二过来,同他仔细打听了本地花朝节的风俗。
方知明天街上不仅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鲜花,有“花神”乘花车游行。
而且姑娘小伙子们也还能借花传情。
为了凑热闹,蒋禹清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儿子拉着丈夫和师父出门了。
此时街上已是游人如织,热闹非凡了。随处可见的各色花摊,摊上出售的鲜花,芬芳馥郁,万紫千红。
景衍从一个小摊上买了一串鲜花编成的手环给蒋禹清戴在了手腕上,与小荆伪装成的绿手环竟然分外的相得益彰。
他们旁边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妻子亦买了一束尚沾着露水的,类似于铃兰的粉色花朵。
摘下了其中的两朵花儿小心翼翼别在鬓边,然后含羞带怯的问同行的丈夫:“好看吗?”
丈夫笑着说好看,一面给妻子理了理花朵,使它簪的更稳些。
蒋禹清突然想起了一首小词“卖花担上,买的一枝春欲放。怕郎猜到,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并比看。”
众人一路前行,观花赏景。因为景衍生的太好,一路上有不少年轻姑娘对他暗送秋波,甚至还有大胆上前送花的。
蒋禹清初时还觉得好玩,后来心情便有些不太美妙了。
景衍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主动把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另一手牵住她,于是乎终于天下太平了。
蒋禹清昂首挺胸,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景衍禁不住莞尔,难得看到粗神经的妻子露出小女儿的一面,可真是太难得了。
辰时初,花车游行的队伍从街道的东边出来了。
花车上美丽动人的“花神”,挽着花蓝不停地的往两边撒着鲜花,以祈求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每当有花朵撒下,总会引得游人哄抢。蒋禹清也接了两朵,一朵红色的,一朵蓝色的。
红色的,她直接插在儿子头上的小揪秋上了,十分的坏心眼儿。
小家伙现在的审美还有待开发,他竟然觉得这大红的花花戴头顶上格外的威风漂亮。
蓝色的,她本想插景衍头上的,奈何这厮誓死不从。为免浪费,她便簪在自己头上了。
众人在街上玩了一上午,赏了花还吃了不少鲜花做成的小吃,比如鲜花饼和鲜花包子等。
临近午时,大家打听了一下,找了家口碑不错,紧临内河的酒楼吃河鲜。
今天过节,酒楼爆满。包厢早在几天前就预定完了。
一行只好坐了二楼的大堂。
大堂中间的高台上,有一说书先生。正抑扬顿挫,口沫横飞的说着当年大夏军队大破匈奴的故事。
一行人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自己中意的菜。一面津津有味的听人说书,正听到精彩处。
突然一个颇为刺耳的声音咱起:“谁特么耐烦听这些个打打杀杀的。
给小爷来段儿金*梅。说的香艳点,销魂点儿,说得好,小爷有的是打赏银子。”
众人均是皱了眉。这大堂里也不乏如蒋禹清这样的女眷,一时间均羞红了脸。
大家循声望去,发现这出言不逊的竟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
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只可惜一肚子黄色垃圾。
那说书先生也停了下来,颇有些为难道:“这位爷,您要想听荤段子最好还是去专门的地儿好。这里恐不是地方。”
“屁话!怎么就不是地方了。小爷有的是钱,你只管说,我看谁敢有意见?”
那说书先生并不为所动,直接道:“恕在下才疏学浅,不会说!”
粉面男大怒:“你耍着老子玩呢!你说不说,不说小爷要你好看!”
说书先生还是那句话:“不会!”
粉面男立即招乎随行的狗腿子:“去,按住他,扒了他的衣服裤子扔到下面的河里去。”
狗腿子应了声,就要上前去抓那说书先生。
景衍冲沧海使了个眼色,沧海秒懂抓起盘子里的花生米甩了出去,几个狗腿子瞬间惨叫一声,摔作一团。
粉面男吓了一跳:“谁,有种站出来!”
沧海起身,未出鞘的长剑在手中转了几转,磨了磨后牙槽说:“我!怎的,你有意见?”
那粉面男描了眼蒋禹清一行人,知道这群人并不好惹,竟然颇识实务的退走了,简直怂得一逼。
这让原本打算看好戏,顺便找点乐子的蒋禹清十分失望。
倒是那说书先生,从从容容地下了台子,走到他们跟前,冲他们行了个大礼:“多谢几位贵人相助!”
景衍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先生倒是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