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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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边,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章麓朝声源处扭过头去,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周围的侍女小厮也开始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章麓顺着那妇人踉跄追赶的方向看去,因着刚刚射箭的动静,周围的人都往擂台聚集过来,擂台五丈外的地方反而没几个人。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已经跑到了一块人少的地方,正快速朝旁边的小巷子跑去。

她当机立断,快步朝前跑向靶子,从靶子上拔出一支箭,迅速搭弓瞄准,目测十四丈,应是这箭的极限距离。她立刻拉满弓弦,只听得‘嗖——’的一声破空之声,那男子的肩膀被射中,胳膊因为疼痛松了开来,抱着的孩子也囫囵滚在地上。

“啊——”随着一声尖叫,周围的人群开始往男人身边涌,孩子和男人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没。

“走,去看看!”章引玉拉着黄媛媛的手挤出人群。

“孩子!我的孩子呢!”身着富贵的妇人竭尽全力挤入人群,费劲功夫来到受伤的男子身边,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死人啦——虞庆侯之女杀人啦!”尖叫声此起彼伏,章麓将弓丢回给擂台下的工部小吏,追着倒地男子而去。

“哎!姑娘!你的灯!”工部小吏在后面叫唤,春华立刻接道:“劳烦您将灯给我就好。”

章麓站在擂台上时,借着视野高,一眼便看见有个褐衣男人在黑衣男子倒地后,趁着人群涌来将孩子抱走,钻进了小巷子。

另一头的章引玉钻进人群,看到倒地不起的黑衣男子,发现他嘴角流血,立刻掰开他的嘴,惊怒道:“有毒药!是死士!去找金吾卫!二十丈外的风雨桥应有金吾卫值守!快叫金吾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去哪儿了!”富贵夫人已然撑不住,哭的要侍女扶着才能坚持不倒下,她悲痛欲绝的哭喊道,“本宫乃莱安大长公主!谁能找到本宫的孩子,赏金三千两!”

莱安大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姑姑!靖国公的夫人!难不成那孩子就是靖国公世子那刚十岁的幼子?

一时间,人声鼎沸,众人纷纷四散而去找人,想要夺得赏金。扶着莱安长公主的侍女担忧道:“公主,您不应该暴露身份,若是有人拿小公子威胁您……”

“我不管他要什么,我只要我的孙儿平安!只要能救回我的孙儿,他要什么都给!”莱安大长公主悲愤的打断了侍女的话。她扭头吩咐侍卫:“还不快去找人!几个大男人看不住一个孩子,都是一群废物!本宫的珂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死!”

章引玉与黄媛媛对视一眼,问:“堂姊呢?”

黄媛媛指着旁边的巷子:“刚刚见她拐进这条小巷里了。”

“走!”章引玉拉着她往小巷子钻。

那富贵夫人见状,连忙跟上。她刚刚看见了,那个拐子身上的箭是章麓射出来的,那姑娘定然知道她孙儿在哪儿。

章麓追着人到巷子里,那男人腿脚利索,是个练家子,以她的脚程怕是追不上。只能一边跑一边喊拍花子拐人之类的话,可惜这巷子都是附近商户所居后院的院墙。最底层的商户最懂得自保,自然不想多管闲事徒惹麻烦。

眼见褐衣男人越跑越远,她大口喘着气,从小腿肚摸出匕首,目测了一下对方的动向,全力掷出。

“唔——”那男人闷哼一声,一个踉跄,差点载到在地。他放慢了脚步,单手摸到身后一把拔出了扎入后背右侧的匕首,刚将其丢开,就被追赶上来的章麓一脚踹飞。

章麓眼疾手快,捡起被丢在一旁的匕首,一把插入那男子的左腿窝,确认对方再也跑不动了,才赶去看那被男子抱在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脸上刮花了一点,应是刚刚男子被章麓踹倒后,孩子被一同带倒磕到了。

“堂姊!卸他下巴!别让他自尽!”章引玉的声音遥遥传来,章麓一个激灵,赶忙去看,却发现人已经死了。她掰开对方的下巴,发现下大牙的地方是空的,应是藏了毒药。

死士?章麓陡然一惊。

战乱时候经济混乱,不易培养死士,因而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死士了。

为重建解语楼而走南闯北的时候,也偶尔听说过一些官员豪绅豢养死士,为其解决政敌或者竞争对手。但因为陛下登基后,在各地设立督察府,严管圈养死士之事,今日却有人派死士绑架清河长公主的次孙,到底是何居心?目的只只是拐带一个孩子吗?

“珂儿,我的珂儿!”莱安大长公主哭着扑向了昏迷的孩子,发现他动都不动,宛若死去了一般,登时觉得晴天霹雳,怒斥道,“快去叫太医!去宫里找太医!”她抱着孩子就飞快往外跑。

一群人哗啦啦的来,又哗啦啦的去,速度之快有如风一般。

章引玉皱了皱眉,抱怨道:“这莱安大长公主真是没礼貌,连句谢都不说。”

“莱安大长公主?”章麓不知其人是谁,有些好奇。

章引玉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下莱安大长公主的来历。

莱安大长公主嫁的是老靖国公的庶子,那时候的靖国公世子娶的是大梁朝的敏安公主。而莱安大长公主当时只是个六品文官的女儿,能嫁给靖国公的庶子已然是高攀。

谁知道一朝变天,着庶子娶的夫人竟能成为一国大长公主,老靖国公为保全爵位,果断废了自己的嫡子,改请庶子为世子,也就是现任的靖国公。

“这靖国公府被戏称为‘公主府’,就是因为他们世代的子孙虽掌兵权,但都没什么大的建树,属于无功无过。但因着对陛下忠心,每次新帝登基,都争取尚公主,再不济也能娶郡主。本以为前朝覆灭他们也要没落,结果峰回路转,庶子的夫人竟成了当朝最尊贵的公主。”章引玉解释道,“听闻莱安大长公主在靖国公府没少被嫂嫂婆母磋磨,是以一朝翻身之后,脾气越发的大,动不动便要打杀下人,对靖国公府之前的嫡系也不好,这回在花灯节丢了孙儿,不单单她府上的侍卫奴婢们要遭殃,金吾卫恐怕也会被波及。”

章引玉猜的不错,莱安大长公主一入宫,便去找了皇帝。然而,今日上元节,皇帝携皇后微服出游并不在宫里,她扑了个空,心中怒火更甚,但又不敢对陛下发,只能冲着刚刚赶来的金吾卫大将军刘政发。

刘政心中直呼倒霉,本来正在卫所看公文,结果听到属下报告说,有拍花子在御河边拐了莱安大长公主的孙儿。而莱安大长公主已经进宫面圣去了,御河在朱雀街以东,是程卫昭的巡逻范围,刘政心中暗道不好,这莱安大长公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便匆匆忙忙跑入宫里。

谁知正好在御书房门口与公主相遇,刚请了安便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那话如同乡野妇人一般粗俗,却也只能忍着。

待莱安大长公主喷完怒火,金吾卫大将军才敢开口辩解:“公主,并非我等疏于防范,而是这上元灯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全城的百姓九成都会出来游玩赏灯,金吾卫只有六千人,又要分去东西南北数百条街道,着实无法一直盯在一处。”

可惜莱安大长公主并非讲理之人,她只觉得自己的宝贝孙儿受了罪,都是金吾卫办事不利的结果,待听得左将军的辩解,更是怒火中烧,吼道:“本宫的宝贝孙儿岂能与那些贱民相提并论!本宫携孙儿出行,你们金吾卫不说屏退左右,清空街道,至少要将那群贱民都拦在街边,待本宫尊驾过去了再放开。结果你们的人呢?根本瞧不到一个!负责御河旁巡街的中郎将是哪一个?把他叫来!我要让他给我孙儿磕头认错!”

金吾卫左将军眉心一跳,这事儿可大可小,但牵涉到的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索性把责任推出去:“不瞒公主,负责洛水两侧巡街的中郎将乃是西洲侯世子程卫昭,是否需要臣现在将人找来?”

听到这个名字,清河长公主顿时噎住。

她即便再猖狂,也不敢让西洲侯世子来给她孙儿认错。别看程家从庆国公贬为了西洲侯,但那可是实打实手握兵权的重臣,就连她见了人都要客气三分,更别提还没加冠,尚未请封世子的孙儿。

金吾卫左将军见对面的女人气势顿时萎了下去,也没咄咄逼人的再问她是否请人过来。他知道莱安大长公主欺软怕硬,程卫昭她不敢惹,但自己若是没眼色的再出言,怕是被会被当做想要看她笑话,反而借口发难。

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莱安大长公主自知惹不起西洲侯府,但又不想这样重拿轻放,正进退维谷之时,身旁的侍女上前解围道:“公主息怒,现在倒不是追责的时候,绑架王公贵胄此乃大罪,还需禀报陛下。公主不如趁这个时候先想想如何答谢虞庆侯府,毕竟虞庆侯之女众目睽睽之下救了小公子,靖国公府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忽略过去。”

清河长公主眼神一亮,连忙顺着台阶而下,改口商量起了送去虞庆侯府的谢礼,将金吾卫左将军丢在了御书房门前。

雍和宫内,五皇子站在院子里,将手中的密信伸到宫灯内点燃,昏昏黄黄的灯光将他眸中的快意掩藏。

而隐在阴影里的程卫昭正在直面雍贵妃的怒火:“虞庆侯府的六姑娘箭法了得,她出现在那儿属于意外。”

“意外?”雍贵妃锐利的目光射向程卫昭,咬牙切齿地道:“程卫昭,本宫说了,要将人引入祥云街再动手你为何不听?”

程卫昭面无表情的扫了五皇子一眼,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西洲侯只在户、工两部有人脉,祥云街今日皆为礼部主理,礼部上下又都是尚书右仆射王相权的人,姑姑叫我如何动手?”

“呵。”雍贵妃讽刺道,“若是事事皆需本宫亲躬,还要你们做什么?今日事未成,还那么多借口,自回府去找兄长领罚!”

程卫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拱手道:“臣,遵命。”

待两人走出雍和宫,李谨焕包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程卫昭懒得再看他一眼,跨过门槛,头也不回。

莱安大长公主的事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此时,章麓三人正凑在一起研究刚赢的金鳞孔明灯。

“这灯挂在杆子上的时候还觉得大,如今拿在手里才发觉这灯极大。”章引玉爱不释手地摸着灯罩,用手指细细描绘着上面呼之欲出的精美图案,“这笔法看着有些像出自程世子之手。”

“程世子?”黄媛媛不解。

“就是西洲侯的嫡长子啦。去年中秋才请封的世子,不过听说他与西洲侯不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章引玉解释道,“程世子去年的除夕宴上曾献过一幅《飞龙在天》图,画的栩栩如生,陛下甚是喜欢,六公主曾讨来在去年的春日宴上让贵女们共赏。那龙的鳞片还有爪子的笔法,与这只麒麟几乎一模一样。没想到工部这次下了血本,竟请动了程世子亲笔作画,要是让那群贵女们知晓,怕是要疯了。不过……我们要去哪里放灯呢?”

章麓和黄媛媛鲜少入京,对长安并不熟悉,便没有说话。

一旁的春华这时出声建议:“姑娘们可去风雨桥上放灯,那里是御河上最高的地方,两侧没有小楼遮挡,应是能飞的很高。”

黄媛媛:“风雨桥人太多了吧,听说那里离城南的贫民窟挺近的,娘亲不让我往城南去。”

这么一听,章引玉面带犹豫。

春华又道:“风雨桥今日有一对樊大家亲手所制的鳌灯,许多人都会去围观。”

“樊大家?”章引玉惊呼,这位可是有多少钱都请不来的大师。

经过反复的思想挣扎后,章引玉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向往,认同了春华的提议:“那就去风雨桥上放灯吧?整个江面数那里最高,桥下还是放河灯的最佳之处。到时这灯,定能成为全长安城的焦点!”

此时已经入夜,花车鳌灯已经上了御街,顿时让这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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