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遇范纯仁

杨元奇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又一个他极度想见的人,他和范纯仁有过很多交集,却始终未见一面。杨元奇承认,对比苏轼的崇敬加喜欢,关于范纯仁,他有的只有真真正正的崇敬,这是一个可敬的老人,他的一生到这里已经差不多盖棺定论。

《范文正公文集叙》杨元奇可不会带苏轼的手书版,这是李师师抄摹的。笑话,真迹这玩意得留着。(晚了几年苏轼拿出来哈。)

杨元奇先把礼物送上去,苏轼大才不用多说。

文章先叙述苏轼从孩童时听到范仲淹的大名到写这篇叙文这中间五十年的向慕心情,饱含浓重感情;再引历史人物作比,颂扬范仲淹的文治武功;最后才提到《文集》,但并不论文,却肯定范公有德。文章语言朴实,娓娓道来,既为作叙,又为缅怀逝者,黯然伤怀的同时表达自己无限倾慕。(引自百度)

范纯仁也是人,这个礼物让范纯仁都不得不内心颤抖,一个文豪用五十年的心路写下他父亲一生这叙,只论范家最遵循的德,这就是知音。

沉默良久,范纯仁问:“他什么时候写的?”

杨元奇摇头:“我那天不小心看到,赶紧说要来拜访你,就顺走了。手书我收家里了,只能让我家李师师抄摹一遍,我可写清楚了啊。元佑年间,杨元奇拜读,李师师摹!”

范纯仁:“你……”这家都什么人,还减料了啊!(后世哪个值钱,后世再论!)

杨元奇说:“范公,哪天你碰到他,要他写过就是!”

范纯仁无语的收好,那才是没名堂。

范纯仁想了想还是得问问:“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换的?”

杨元奇怒道:“免谈!”我家李师师手都抄累了。

范纯仁语气不善:“听说你见了辽使就请假了?”

杨元奇一咯噔:“这不是为了宋辽两国和气嘛?!我真想打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跟我算西夏,我还没给他算燕云呢。我是谁?老杨家的后人,于公于私我都很难忍了!”

范纯仁一听这话,这有道理,杨家和辽国那是国仇家恨。实际,当辽国使节问道这个对他们咬牙切齿的人是老杨家的,也觉得算了,西夏他打一战官职撸了,还得跑他们面前赔礼解释,有些东西见好就收。

范纯仁心里非常欣慰,对于辽国,宋人始终心里有根刺,不是燕云,而是心里的惧怕担忧,认为辽国比宋国军事上更具优势。但杨元奇的语气透着的那是一种坦然,作为将门,这是必须要有的勇气。也难怪他就敢带着六千人冲出去,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惧!

范纯仁道:“那鸿胪寺就没其他事,你年纪轻轻就混着?”

杨元奇说:“我是将门,鸿胪寺这种事我参与多了气势都没了。我应该是打赢了押着他们来鸿胪寺的人才对,这个任职本来就有问题的嘛。”

范纯仁懂了,这货这脾气是会得苏轼喜欢,不仅仅是老实交代,而是他说得话的确有其道理,虽然有点歪,但这是他的自以为,你改变不了。

范纯仁想了想,这个问题问问他也使得。“西夏方略你真的很怀疑?”这一问是真问,当年放弃四寨,他是赞同的,而且他的意见也很重。现在边境的局势他怎么都会想想是不是有错,最大的麻烦在于他发觉他的出发点,安民保国,似乎并没有达到,而且一样很花钱。章楶对于那些点的论述很详细,他是认为哪怕要打战也应该是在那里。

杨元奇神色一正:“有一次我弟吃饭,他不肯,跟我闹,我嘴上再凶他,似乎都没用,但我老姐过来,一把枪扎在桌子上,话语很温柔,他从此都老老实实啃饭。剑必须在手,用不用是另一回事!”

范纯仁一直不认同这样:“这是礼仪,这是大义,将门这个就是不懂?”

杨元奇回了一句:“将门是不懂,他们也不懂!只有把刀挂在脖子上,他们才会好好听你说话。我还能指望我那不懂事的老弟讲道理?!”

范纯仁震住了,他们也不懂!他们要懂就会明白宋朝的退让,不是怕什么,是真的希望双方罢兵。

杨元奇道:“范文正公当年错了吗?没错!他败了吗?败了!但其实他并不是败给西夏,他是败给了时间。”

范仲淹成为当年西夏一战最大的亮点是有原因,堡垒步步为营的战术就是始于他,到现在都还在用。

他有的也不仅是堡垒,他正视了一件事,当时大宋军将已没有和西夏野外对决的实力。他修堡垒为了防御,然后后方改兵制,苦练兵马,才会有后来西北将门的崛起。只是西夏不会给他时间从容收拾。

范仲淹从战略上都没有失败,西北边境那连绵不绝的寨子,军事经济双封锁,终于使西夏开始消停,最后和大宋签订合约。他给了大宋后方重整旧山河的时间。

范纯仁不通军事,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他逃不脱儿子的身份,他认为是大宋集聚国力后,重启了战端,把当年慢慢平息的边境战事打破,所以他赞同把新党取得的地盘放弃,重新和西夏和解。

杨元奇的道理是:“时间对于双方都重要,澶渊之盟和西夏战事都是如此。真正守住那份合约的不是信誉,而是双方打出来的和平,那是你拥有的实力。”

范纯仁说:“按你这个说法,只要谁实力强弱之分就一定有人要打战吗?”

杨元奇道:“汉族为什么把历法定位根本,我们需要了解气候,需要更好的活着。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北方,这都和实力无关,今天他们不来,明天也要来。因为那里的人必须活着,当北方连年干冷少雨,为了活着他们必须往南来,不得不往南来,那个时候才是惊涛骇浪。”

范纯仁愕然,这是他听到了另外一个说法,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就只会有一个残酷的现实,要想不被北方侵扰,你就得吞并它,按你的方式来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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