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要不去百货大楼看看？”
“还是算了吧，你不是要买东西吗？去哪儿买？”
杨建国卡壳了，他要买什么东西？
“要不，我们去供销社看看？城里的供销社比咱们公社的东西齐全。”
杨春妮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建议道：“爸，要不咱们去那些工厂问问？你手艺那么好，万一咱们瞎猫撞上死耗子，正好碰上厂里招厨子呢？”
“其实需要也不止工厂，像是机关单位、警察局、汽车队和国营饭店之类的地方不都有厨师这个职位吗？”
“咱们没关系、没人脉，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杨建国目瞪口呆，“合着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嘛的啊，你个小鬼灵精！”
“行了，快别啰嗦了 ，走吧！”
杨春妮拉着杨建国就往走，杨建国反应过来后赶紧止住了脚步。
“走错了，最近的罐头厂在这边。”
“没走错，我刚刚看到了供销社在这边。你跟人打听消息不得给点儿好处啊？咱们去买包烟。”
“烟要票才能买，我们又没票。”
“我有！”
杨春妮从兜里掏出一张香烟票晃了晃，杨建国从她手中夺过来看了看，严肃地问：“这票你哪儿来的？”
“跟人换的呗！放心吧，我可没做不该做的事儿。”
杨建国将信将疑，脸上的担心一览无余，“妮儿啊，你以后想要什么就和爸妈说，可不能被外面那些人给骗了知道吗？”
“知道啦！”
因为是在大街上，杨建国也不好追根问底，就只能先按下不提。
买了一包红塔山，杨建国都心疼得不行。
父女俩把哈城大大小小的厂都问了个遍，烟都散出去一半多了，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杨建国有些泄气，又看了看脸被晒得通红的杨春妮，心疼地拉着她到路边的大树下躲躲太阳。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以后再慢慢找机会。”
“爸，我饿了。”
看日头，现在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杨春妮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杨建国一咬牙，“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再回去。”
杨春妮也不是不能挨饿，她其实也只是想再去国营饭店试试。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把她手上的自行车票拿出来走走关系。
杨建国分辨了一下方位，招呼着杨春妮往右边走去。
两人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杨春妮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撞了个趔趄，好在杨建国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撞杨春妮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瘦高少年，他站稳后赶紧向两人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啊小妹妹。”
现在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
少年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看神色似乎是遇上什么事了。
杨建国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人家都道歉了他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也就没说什么。
杨春妮快速扫了一眼少年的穿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没关系的大哥哥，我没事。你这么着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少年正要继续跑，听见杨春妮的话，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劝了一句：“你们也赶紧走吧。”
正在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少年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杨建国拉着杨春妮站到一边去，没多几秒，就有几个长得人高马大，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那人从巷子里冲了出来。
“喂，你们刚刚看到有人从巷子里出来了吗？他往哪儿去了？”
带头的男人眉尾有一条两三厘米的疤，他四处看了看，把视线放在了杨建国父女身上。
杨建国把杨春妮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杨春妮‘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抽噎一边说：“他往那边去了，你们别打我爸爸。”
杨春妮随手一指，指向了他们刚刚来时的方向。
“大哥，怎么办？”
“你们几个去那边，虎子跟我去这边。”
男人看了杨建国一眼，没和他们多做纠缠。
兵分两路朝着杨春妮指的方向和与之相反的方向追去。
“赶紧走。”
杨建国拉着杨春妮的手，匆匆离开了这里。
杨春妮回头，正好对上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朝他挥了挥手。
看着杨建国父女俩远去，少年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一直到走进国营饭店，杨建国的脸还是板着的，明显是在生气。
杨春妮也顾不上去哄他，踮起脚尖站在窗台前冲明显不太高兴的服务员说：“漂亮姐姐，还有什么吃的吗？”
身材明显有些胖，且已经三十多岁的服务员脸色一下子就缓和下来了，“你们来得够晚的，大师傅都下班了，只有馒头你们要吗？”
杨建国赶紧接话道：“来三个吧。”
杨建国一边从口袋里往外掏钱和票，一边看着杨春妮和服务员搭话。
“漂亮姐姐，你们国营饭店一共几个大师傅啊？”
“以前有两个，现在只有一个了，剩下的就是学徒和服务员了。”
“那你们在这里还招大师傅吗？”杨春妮追问着，随手塞了一张肉票到她手里。
服务员心下一跳，下意识把肉票攥进手里，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笑眯眯地说:“我们国营饭店没有招人的打算，之前那个师傅虽然走了，但是他孙子已经接替了他的工作岗位，目前在后厨当学徒工，要不了多久就能升大师傅了。”
杨春妮又细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那个大师傅的孙子已经跟着他学了好些年的厨艺，不过因为天赋原因还没能正式出师。
之所以大师傅急匆匆让孙子接替了他的岗位，还是因为他孙子马上高中毕业了，却一直没找到工作。
要是再不找不到工作，就要被强制报名下乡了。
从国营饭店出来，杨春妮也有些泄气了。
见四处无人，杨建国压低声音问:“你刚刚给她塞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