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人命是指什么,果然外公去世和你有关系对不对?”以前律师提过一嘴,她还没太在意,总是想着好歹也是亲生父亲,怎么也不会丧尽天良到那个地步,可现在她不确定了,“我问你,是不是?”
当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夏妍妍就已经失望了。
夏风生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责怪,“乱说些什么,你外公身体情况是怎么回事,你不比我清楚,老人家去世我也同样难过。”
“对,我清楚的很,我清楚的知道医生明明说过外公身体在好转,还能再多活几年,当年我光知道是因为赵兰母女,外公气急攻心导致脑溢血,才匆匆离去,现在想起来,呵,我当时真是蠢,外公那般理智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便……”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下,有些说不下去了,难过地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夏风生,你发誓你最好别跟外公去世扯上关系,否则,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是明白今天问不出什么来了,夏妍妍眼眶中包着泪,转眸看向赵兰。
她眼神带着恨,赵兰心慌意乱地别开眼。
夏妍妍抹干了眼泪,冷笑,“不就是要斗嘛,我跟你斗,我今天就在这里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如愿,想把夏云柔嫁到景家,做梦去吧。”
原本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她还打算后退一步,如今她都漏了口风,夏妍妍就算是再圣母也做不到对仇人善良。
别说什么无辜不无辜,要真论起无辜她外公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夏妍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挽住了景明远的手臂,没有看向他,而是直直地看向赵兰,倨傲地微抬下巴,神情冷峻地挽着他离开。
等离开休息室,手立即放下。
从她放狠话的那刻,景明远的表情便不怎么友善,俊眉沉凝,“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话是从我嘴里出去的,我当然知道,”她眼角被手背揉红了好大一块,像打了胭脂,又可怜又娇柔,水波涟漪的星眸委屈而倔强地看着他,“你要是介意,随时可以离开。”
景明远眼神深邃,神情冷寂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夏妍妍被看得有些紧张,转身走开,声音很轻又足够能让他听清地说,“以前把我当成血库用了那么久,我都没恨很久,凭什么有资格计较。”
从始至终都没指名道姓,这是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
景明远心软了,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工具人就工具人吧,总比再次被远远推开要好,他长腿抬起跟上,“那我问你一句,当年将我从火灾中救出来的女孩是不是你?”
旧事重提,这件事他是真的很在意。
夏妍妍下意识地摸了下右手食指指节,景明远视线随之转移过去,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发现,好像她一旦紧张或者陷入沉思的时候便总会下意识地抚摸那个地方。
沉默持续到上车之前。
夏妍妍总算开口了,“是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的喜欢就一定要建立在那场火灾上嘛?”
本打算上车的景明远在驾驶座那边,对着隔了车身的夏妍妍很认真地点头,“是,当年我在她背上承诺过长大后一定会娶她,保护她。”
他还记得啊,夏妍妍眼眶骤然变得湿润,咬着下唇,又想笑又想哭。
真是过分,明明是个令人伤心的答案,为什么听上去却有些感动。
“那场火灾之后,我本应该立即去向她道谢,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出了国,再次回来便没了音信,回国后的那几年我都在找她,却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她那双有着星星的眸子,瘦弱却精致的蝴蝶骨,这两点,你很像她,或者你就是她对吗?”
景明远在试探,又在确认些什么。
自从对夏云柔产生了怀疑之后,他便派人去调查,就这两天便能出结果。
“不重要了不是吗,”夏妍妍抬眸,苦涩地笑了笑,“就算我是她,再多的恩情也被那五年泯灭了,景明远,如果我同意和你重新开始,那么一定是重新,彻彻底底的重新。”
没有什么恩不恩情,也没有什么冤不冤恨,就像许慧所说的,久经多年后,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合不合适而已。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打开车门上车,断了这个话题。
手放在车门上的景明远拳头紧攥,掌心印出一道道深深的指痕,他垂着眸低着头,看着车里的人,刀削般的俊脸,清冽孤冷。
一路无言,原先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
到了老宅,夏妍妍头也不回地走进窄长的小巷,目光坚决,等回到家,不曾给自己余味的时间,就直接拨通了许慧的电话,她需要一个好消息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好在,如她所愿,夏皓的恢复情况很好,医院用了最好的人力物资,全天候地观察,绝不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她清楚得很,医院能做到这一步,景明远在里面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
真是莫名其妙,无论做什么,处处都有他的痕迹,既然不是不能温柔,为什么以前要对她那么狠心呢,连心软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来说服自己。
夏妍妍坐在窗边,抱着双膝看着远方清冷的月光,忽然垂眸摸了下小腹,很温柔地询问,“宝宝,你是不是也想有个父亲?”
无人应答。
也是正常,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个多月,连胎动的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回应。
夏妍妍笑了笑,埋首将自己藏在双臂之间。
自从周一的发布会顺利结束之后,夏妍妍算是彻底地在公众面前露了脸,有了关注度自然就有人打听她的身份,她本就没有刻意隐瞒,不到一天,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她身为夏家大小姐的身份。
那天参加发布会的商人们见她身价不菲,又明晃晃地表现出和景家交情匪浅,有些想要走快捷手段的人便不请自来地过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