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立电线杆段祺正本人离不了身,俗话说;“人在人情在。”要是他本人不在,中度闪出人来反对,队长也无可奈何。所以他只得每天陪着,寸步不离。电线杆全部竖立起来,安装变压器必须要把钱全部付进去,否则不给安装,谁去说情都无用。
为了凑钱,段祺正日夜奔波,毫无进展。这些天,他的心力已经交瘁,五内如焚,茶饭无味,烦躁难耐,独处一室惆怅徘徊,深邃的目光黯淡无神,像流露出绝望的余光。他第一次尝到了时光脚步的迟滞拖沓,搜肠刮肚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可以借钱的地方了。房子不可以抵押,卖掉没人要,也值不了几个钱。曾想再找家银行贷款,既无东西抵押,又无熟人介绍,虽做了努力,却依然度劳无功。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走到了绝境?段祺正的思绪进入了迷乱混浊的状态。
正当他陡叹无奈,凄迷的目光移向窗外之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段祺正侧身回望,看到进来的人是谢梦莹,竟然没有一点愉悦,非常勉强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祺正,”谢梦莹推门进来就说,“我倒有个注意。”
“什么注意?”段祺正顿时瞳孔放大问道。
“孟玉蝶……”谢梦莹喘着气稍缓过来说道,“听说她早从香港回来啦,一直在家里居住。你可以和她去商量,只要她肯帮你,你就有救了。”
“这个……”段祺正遽然地睁大双目,瞬间,却又垂首蹙眉。
“别这个,那个了。”谢梦莹提醒道;“目前只要能尽快接上电,让机器运转,这才是最关键,最重要得!但眼前,普天之下只有她才有能力帮你渡过这个难关,不要再犹豫了。我知道她对你余情未了,只要你诚恳相仿,婉言告知,认个错,坦诚解释一下当时的境况,再哄哄她,我估计她不会不帮你的。”
段祺正听罢相觑无声,眼神里闪动着无限深究,扼腕长叹,痛惜不已,除了内心苦不堪言,更有一份深深的歉疚。时光流逝,转眼已过去了几年,追忆回首,历历在目……
孟玉蝶身材阿娜,亭亭玉立,服饰华丽,打扮得体,颇有美女之称。她服饰时新时髦更换得又频,皮鞋每天调换一双,高级糖果随身带,水果饮料书包藏。这对当时家道贫穷的段祺正来说,无疑具有一种莫大的诱惑力。
他们是初中时期的同学,不但同班,而且同坐一张课桌。孟玉蝶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家里条件非常优越,是华侨。那个时候的年代华侨是相当的吃相!她父亲在香港做生意,家里只有兄妹二人,她哥哥已经成家,只有母女俩相依为命,吃穿不用愁,零钱随意化,按当时的年代来讲,他们家的家境条件是数一不数二。
孟玉蝶眼高过于顶,一般的男人她瞟都不瞟一眼,却对段祺正情有独钟,深深地爱上了他!
到了穷途未路,到了逼上梁山的时候,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准备去尝试一下。更何况是自己负她,如果她要羞辱或侮辱自己也只好任由她摆布了。
段祺正并不知道孟玉蝶的住处,只知道她在一个什么乡买了房子。到底是什么乡什么村,确实不知。谢梦莹也不知道她家的详细住址,但她可以肯定孟玉蝶确切从香港返家居住无疑,而且是独居,到底有没有离婚她也不清楚。
既然做出决定去会孟玉蝶,必须先要知道她家的地址,这件事拜托刘斌代办打听,因为他们也是同学。
是从开始筹建轧石场以来,刘斌全力以赴帮忙干活。段祺正托他去打听孟玉蝶家的住处地址,他义不容辞领命而去。
刘斌也很清楚,如果段祺正借不到钱,安装不上变压器,那么无法生产,立刻将面临的是倾家荡产。段祺正选择去见孟玉蝶他非常赞同,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不可。向她求救是唯一的办法。
刘斌非常清楚段祺正和孟玉蝶之间的事儿,当时的情况换了自己确实也难以定夺。他非常佩服段祺正在美女的猛力追随之下坚定不移,没有背叛谢梦莹;强力的诱惑下能坐而不乱,不出轨,天底下能做到的男人寥寥无几。他也知道自己此行举足重轻,成败在此一举,钱是“十万火急”时间是非常时期,因此不敢怠慢。
打听人,打听住处,听起来简单,其实也很复杂。首先要不让对方知道有人在打听她,更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影子,特别是他,因为他们是同学。不过这一点事难不倒聪明的刘斌,第二天不但打听到了孟玉蝶家住在哪里,还把她家的电话号码也弄到了手。完成任务,连夜来到段祺正家交差。
得到孟玉蝶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段祺正非常高兴,一下子来了精神,放佛就可以马到成功似的,就像人掉到河里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拿着她家的电话号码,“如获似宝,”这一夜又未曾合眼,激动之中又很杌陧。怎么跟她说呢,怎么面对她呢?她会如何对待自己,如果她一口回绝自己怎么办?等等,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段祺正醒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他没有心急,他了解,像孟玉蝶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人,早上不会起来的很早,相反一定起来的很晚。刮了一下胡子,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拿起地址出门去打电话。虽则可以料定她在家里,但也不能保证,更不敢轻易贸然登门。要先跟她通个电话,电话里就能甄别出她对自己的态度或状态,心里就有了底。可是打电话要跑到邮电所去打,如果她愿意和自己见面,也不算跑冤枉路。
不知怎的,走到电话亭里拿起话筒时,有点激动,心也怦怦的开始跳动。段祺正拨通孟玉蝶家的电话号码,“嘟嘟嘟”地响了好多声,却没人接听。
正在猜测,难道她不在家里?就在这时,话筒里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喂”有人接电话了!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清脆柔聆。段祺正激动得有点颤栗,一时尽说不上话来。
孟玉蝶拿着话筒,没有听到对方的回话声,电话筒里“嘟嘟”的响着,分明没有挂电话,感到有点奇怪。于是有点不耐烦的又,“喂”了一声;“你是谁呀,怎么不说话?”
“玉蝶……”段祺正总与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说;“是我!”
“你!……”这声音也是多么的熟耳,是再熟悉不够了,虽时隔几年,只要对方一出声就都能听得清晰。孟玉蝶遽然惊愕的叫出声——段祺正!
骤然间,孟玉蝶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见到了太阳,无数难忘的片段眼前掠过,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瞬间,她又感觉到自己失态,便更换了一种坚硬的言语问道,“有事吗?”
“有事!…”段祺正免不了激动,“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你想见我?”孟玉蝶在电话里嘿嘿冷笑,笑过一阵子才说道,“我没有听错吧?是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真的有事找你!”段祺正很诚恳的说。
“找我什么事?”孟玉蝶停止笑问道。
“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段祺正说,“我们见面谈好吗?”
“现在?”孟玉蝶又问道。
“是的。”段祺正回答道。
“……什么地方?”孟玉蝶犹豫了一会问道。
“地方还是由你来定吧,”段祺正结巴着说,“你说哪里、就哪里。”
“你人现在……”孟玉蝶说话的声音有点抖,“在哪里?”
“我在邮电所的公用电话厅里给你打电话。”段祺正回答说。
“……一小时后,”孟玉蝶淡淡说道,“在相思楼茶室等我。”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相思楼茶室……,”段祺正心里一怔,正要查问相思楼茶室在什么地方,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孟玉蝶能这么爽快的答应与自己相见,这让段祺正喜出望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心里非常高兴,放下话筒,不敢停留,马上动身去寻找相思楼茶室。心想,自己必须先预先到达,唯恐去晚啦。
但相思楼茶室并不好找,段祺正又斟酌不准,这茶楼究竟在哪个地方。寻找了好长时间,问了好几个人,才总算找到了相思楼茶室。
幸好这个茶楼颇有点名气,但确实不好找。因为茶室坐落于村民房的最后面,相思楼茶室的匾额同时也挂在后面。要不是别人指点,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还好自己动身早,行动迅速,怕孟玉蝶已在上面等候,不敢停留,急急走上茶室二楼。
经过仔细一遍搜视,确切孟玉蝶还没有到来,段祺正这才松了口气。他不忙着落座,思维着这茶楼的名字,“相思楼,”倒挺有意思的,莫非她正常来这里光顾。
小憩片刻,还未见孟玉蝶到来,段祺正这才开始观赏起茶楼来;
原来茶室是一幢竹楼,分上下二层,一步竹梯旋轩盘绕,布置得还算清雅脱俗。楼上更为精致,室内设有卡座,漂亮的桦木板隔阂,悠扬的轻音乐随时绽放。
段祺正看约定的时间尚早,就走下楼梯观赏;抬头便看到门楼上镶嵌这一块酡红横匾,“芦花乡相思楼茶室。”
前面是一块草地坪,面积很大,大概有好几百坪吧。种植着各种各样花木花草,马赛克风格的花坛中,象征着春天的花朵争奇斗艳,香气四溢,仿佛就像一个花园。里面还有四角凉亭,风亭走廊,鹅蛋石铺路。
纵目所及,前面还有一条溪河,清澈流水哗哗作响,掀起道道波Lang追随淌漾。溪河对面是一座矮平的小山,满山都是绿幽幽的茶树,起伏波落,山麓下芦苇葳蕤。
段祺正暗道,想不到,在这种穷乡僻壤,路过的人们都不会起眼的地方,竟有如此美画的一个好地方。
这时,茶室里已有许多茶客在慢慢品茶,聊天,玩牌,也有几对情恋坐在卡座里卿卿我我,说着悄悄话。
轻音乐,正绽放着梁祝曲子。
段祺正选在窗口边坐了下来,看了一下手表,刚好是一个小时,自己算是按时到达。
“先生几位,喝什么茶?”一位伙计过来问道。
“来杯绿茶吧。”段祺正回答说。
“还要点什么吗?伙计又问道。”
“等一会儿再说,我等人。”段祺正回答说。
“好的,先生请稍等。”
段祺正慢慢地品尝着茶,眼睛注视着楼梯口道,只要听道有脚步声上来,他就会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