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正在父亲病故那天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出来!”
他是亲眼目睹看着父亲去世,那一刻母亲悲痛欲绝,哭的死去活来,由于过分的悲伤加上连日的疲劳过度,终于病倒在床上。
段祺正在安抚母亲的同时,许下诺言;“给他三至五年的时间,一定努力振兴这个家,让全家人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雄心壮志纵然令人振奋,慰籍的诺言固然让人有盼头,但终究尚需要时间和处心积虑的规划与努力。问题是,眼前穷困潦倒的残酷困境,接踵而来;医院上门来讨医疗费,债主上门要还钱,三岁的小妹因家中没人照顾,得了风寒。家里断粮,欠债,没柴烧,没米下锅。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尚小,一家六口有餐没顿。
这时,段祺正刚好读高中二年级,家里这样情况,他只得辍学,参加队里劳动,挑起家里这副重担。
段祺正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辍学那年,因为父亲刚刚去世。母亲带着忧伤去队里参加劳动,收工回家,家里还有做不完的事。到了晚上,母亲还要坐在豆油灯下抽针引线替他们缝补衣服,煤油灯下给我们纳着靴底。家里没有饭吃,他自己白天参加队里劳动,早晚到河边摸螺丝,水田里去捡河蚌,水沟里捉鱼。碰到收工早的那天,他就到山上去砍柴,第二天早晨天没亮柴挑到街上去买,买来的钱换点大米,回来再到队里去干活。弟妹们出去挖野菜,青菜与野菜当口粮,锅里Lang打Lang,一锅子稀粥,舀掉到锅里叮当响,一天只能吃两餐,人家还要上门来讨债。
第二年,刚好是改革开放的初期,镇政府号召农民大力发展蓄牧业,发展养猪专业户。
段祺正想在养猪线上赚点钱,当时是二十头猪算一户专业户,而且哪怕你养的再多,每家也只能算一户专业户。而且养猪专业户没有饲料供应,也没有其它奖励品,唯一的好处可以贷款。
而段祺正一下子发展到八十来头猪,他的举动给全村的人带来一个莫大的惊愕。
养猪看起来简单,农民每家每户都会养猪,养的少是没问题,养的多问题就大了。大家都知道猪是活口,吃量很大,少喂一顿,吵死你,二顿不给它们吃,吵得惊天动地,连左邻右居都遭殃。
八十来头猪的确不是一件小事,这一年他们家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全家人苦不堪言,而且臭气冲天,白天苍蝇满天飞,晚上蚊子满屋鸣,旁邻右居都怨声载道。等把猪全部卖出去,核算一下成本,没赚多少钱,主要还是影响了弟妹们的学习。
于是决定猪少养一点,增养了一千只鸡,另外又向生产队承包几条小河养鱼。但他总觉得这样赚钱速度太慢,何时才能发家致富,何日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队里有个朋友要结婚,女方提出要他必须再建造一间房子。他的朋友无奈,只得备料,便把段祺正叫去帮忙,一同到轧石场去拉石料。不料,却给了段祺正一个启发,我们村有那么丰厚的矿山之源,为什么会没有人去开发?
从这一天起,段祺正就有打算办轧石场的念头。从那天起,他几个晚上碾转反则都没有睡好。考虑办轧石场几个重点,难点;第一,交通问题,他们村的机耕路只能拉手拉车,连小型拖拉机都不能进出。第二,资金问题,办轧石场需要巨额资金,银行可以贷多少款,朋友中能借给自己多少钱?第三,管理技术,操作技术,等等的问题,他想来想去想的头都大了。最终决定自己先到轧石场去打工,到实地去体验,这样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放炮技术,操作法,管理水平,等……反正又不是去白干活,老板会给工钱的。
段祺正说干就干,第二天清早起来,饭盒里装上冷饭,自作主张来到轧石场,向老板提出打工的请求。轧石场老板见段祺正年轻力壮,又是本地人,刚好人手不够,就同意了。从这天开始,段祺正便早出晚归夙兴夜寐的不见人影。他每天去的特早,跑了几十里路到的场子,一般民工们才起来。白天干活的时候他留意着如何选择炮位,怎么样放大炮,等等。把一切都暗记在心里,晚上回到家里都记上日记本里。
每晚休工,他并不急着回家。要是晚上放大炮,这机会他更不愿错过,哪怕再晚他也不走。干好了活,自动留下来跟炮工师傅帮忙,拿炸药,通炮洞之类的活。还勤献香烟,接近讨好炮工师傅,拍炮工师傅的马屁。好在这种技术,炮工师傅不会保守,老板也知道了他的用意,并不在乎。老板了解,即使今后段祺正办起轧石场对他也没有影响。
段祺正在轧石场整整的干了三个月苦活,掌握了全部原理,操作技术和放炮技能,找个理由,辞掉了工作。老板和炮工师傅都对段祺正有了一定的感情,老板挽留他,叫他当总管,工资加倍;炮工师傅要收他为徒,总之两位尽力挽留,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段祺正到轧石场打工三个月,直到辞工不干,好多人都还蒙在鼓里,不知他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起初把家里人都搞糊涂,他母亲只知道儿子出去打工,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工。唯独只有刘斌一个人知道,清楚。
这可急坏了楚娇姑娘,她每次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来,却见不到段祺正。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如何不急,不由得起了疑心,焦躁不安。
三个月打工下来,段祺正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黢黑消瘦,但强悍了很多。他开始每天往山里跑,一天要跑好几次,并带上工具,榔头,椽子、铁锹、锄头、等等的东西上去。连下雨天都上山,弄的家里人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大哥到底怎么了,变得神出鬼没的,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有一天,金莲和段武姐弟俩暗地里商量好,偷偷的跟踪着他的大哥上山,要看个究竟,看看大哥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段祺正每天往山上跑是在勘察山上的石块,石质,选择在哪个山头、哪个地方开采最好,最有利。他开出了三个洞口,然后偷偷的跑去跟那个炮工师傅商量,并把他请过来,要他做参谋,一起拿主意。
然后,段祺正开始跑村书记家。要想在山上开采矿山,第一关首先要村里同意,如果村里不同意,就算你跑断了腿也无可奈何。
村里的老书记其实是个摆设,他自己也这么说的。他当时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只说山上开采矿山的事要经过村支委讨论后才可以决定,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这可把段祺正急坏了,这等于是冠冕堂皇的推脱。他很清楚,现在的村支委逃三走四,有几个连去向都不知道。那天刚好老支书的闺女施玉容也在场,是施玉容姑娘帮他说了话,她说;“爸爸,你办事不讲原则,人家有致富的门路,能大胆创新一点都不于支持。”
老支书给闺女说的脸红,连忙解释说;“不是我不予以支持,山上开采的事,我确实不能擅自做主,必须要经过支委会的讨论。”
老支书出了一个主意,叫段祺正明天把村支委的人一个一个的去请来。
“爸爸此言差唉,”施玉容直截了当地说,“刚才你还说,有几个村支委不知去向,明天你叫人家去哪里找啊。”沉默片刻续道,“我倒有个办法,如果一个一个的去请,倒不如一家一家的上门叫他们去签字呢。只要爸爸您先把字签好了,我想他们是不会不同意的。”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段祺正瞥去感激眼神说。
“何以见得,”老支书问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