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是一种痛。回忆,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它有一种穿透力,它穿越喧嚣,穿越时空,穿越人的心扉,直达心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记忆只能封存在心中,它浮出时,已经找不到回来的路啦。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年?才能抹去心中留下的痛……
谢梦莹父亲的医术高明,有经验,人缘也非常的好。他思想前卫,和蔼,热情,心肠好。医术费从不敲人家的竹杠,如果是本村的人,本生产队的人被蛇咬,他分文不取。就算一点都不认识的人到他家来求医,只收点功夫钱。
情况紧急,他们立即把年轻人抱到屋里要进行抢救,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得努力,抢救之前总得要做一点准备工作。这时,正好谢梦莹起床出来。于是他父亲叫她端盆水去,替那个年轻人去清洗一下。因为那个年轻人很脏,满身都是血迹与黄泥土,脸也模糊看不清楚。
谢梦莹端着一脸盆水,走进门先是一惊。因为昨天他们刚好在一起,段祺正回到家里就出去,没有换过衣服。他的衣衫虽然褴裸,谢梦莹还是认得出来的,再看人影也非常的象样。她的脸刷一下变了色,心跳加速,她要立刻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她扭毛巾的手都颤栗,先擦他的面庞,只擦去了半边脸,手里的毛巾突然掉到地上,是他——段祺正!
谢梦莹失声哭叫出声。她的父亲和田云义等人吓了一大跳,以为段祺正已经死了,急急的奔出来。
谢梦莹看到父亲奔出来,立马就跪倒在地上,拉着父亲的衣角哭着哀求;“爸爸,他是我的要好同学,就是每天送女儿回家的那个男生,您一定要救活他!爸爸……”
谢梦莹的父亲也知道有一个男同学对自己的女儿很好,不管刮风下雨都把女儿安全送到家。但他从未见过面,何况段祺正现在的脸都是泥和血,根本看不清脸面。
段祺正每次送谢梦莹回家,离她家门口尚有百来米远就止步,掉头往回走。谢梦莹也曾多次叫他到家里去坐一会儿,段祺正都不好意思去,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去她家,谢梦莹肯定会叫他吃晚饭,这多不好意思啦,所以谢梦莹的父亲没有晤过面。
蛇医也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人道主义,也是医生的职责。即使不是自己女儿的同窗好友,他也会尽力而为得。不过,这次,谢梦莹的父亲确实感到很棘手,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幸好田云义也有点内行,奔到家里拉手车时拿出来一根带子,紧紧地绊在了段祺正的膝盖上面,让毒气蔓延上去缓慢。
谢梦莹的父亲见女儿啼哭不止,伤心欲绝的样子,也豁出去了。也幸好有田云义他们在,叫他们一起帮忙,采取用嘴吸毒。三个人一刻不停地轮流调换吸吮,谢梦莹的父亲不但自己亲自吸毒,还要指挥他们一边对段祺正的窌位进行推拿、按抚。谢梦莹在父亲指定的窌位扎针炎。经过多种办法,经过二个多小时的抢救,等把段祺正体内的毒基本吸出。可是,谢梦莹的父亲晕倒了……
谢梦莹请求两位叔叔帮忙,她自作主张把段祺正抬到她的房间里,自己的一张床铺让给他睡。
夏天的夜晚比较炎热,大家都睡的很晚。那个年代每户人家没有电风扇,只有芭蕉扇。气温再高也只能芭蕉扇摇摇,还有更可怜的农户连芭蕉扇都没有的也有。因为明天都要干活,虽然还很热,也只得芭蕉扇摇摇去睡觉,否则明天会没有精神干活。
过了午夜时分,气温才有点下降,气候有了凉意,正是大家酣睡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已熄灯,进入了酣睡的梦中。
夜深人静,除了偶然的几声狗叫声,非常的静谧。但是,这个时候,尚有一间屋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一个妙龄少女跪在观世音菩萨画像面前,手攥三株清香暗暗祈祷,求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祺正’早点醒过来,平安无事。”
段祺正终于醒了过来,但神智还浑浑噩噩,朦胧中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他不相信自己还活着,自己的命到真大,既然又没有死。他自嘲地笑出声来,不料启动了全身的筋骨,疼痛难当,“哎呦吆……”轻叫出声。这向可惊动了正在跪拜的妙龄少女。
“你总于醒了,谢天谢地!”姑娘走到床前马上劝阻说;“快别动。”姑娘说完,回转身重新跪倒在观世音菩萨画像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段祺正恍惚中觉得这位姑娘好生面熟,但他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所以他不敢断定,正在焦虑的猜测。
“叫你别动,”少女姑娘回转身来再次劝阻说,“我爸爸说了,不能乱动的。”
这时,段祺正两眼发愣直盯着她看,嘴唇翕动,却不敢叫出来。
“不认得我了是否?”谢梦莹脸颊红晕娇滴说道,随即她的小手捏住了段祺正的手,美眸中流露出心疼的光,激动的心几乎要冲出喉咙来,却一时间想不出说些什么好,不知哪一句话能代表她的心!然而,语无伦次地说了句;“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不?”
“梦莹!……”段祺正惊喜交集地注视着那张清秀可爱的嫩脸,这时,他确切地看清楚了,“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谢梦莹羞涩的反问道,“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呢,今天就不认得我啦。”说到这里,她假装生气又继续说道;“看样子,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谢梦莹说完,忽然跑出门去,不留下给段祺正回话的机会。没过一会儿,只见她两手端着一大碗米粥进来,放到桌子上,立即又跑出去;马上又端来两碗小菜,一碗咸菜,一碗红烧肉,另加一双筷子和一只调羹,同时都放到桌上。然而,她拿起一只枕头走近段祺正床边说;“我把你垫高一点,慢点起来,饿坏了吧,先吃点粥。”
段祺正的头脑稍有点清醒过来,却浑身疼痛乏力,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是个硬孩子,虽知道自己不能动弹,还是想自己坐起来,不能在小美女面前变得如此的软弱和憔悴。谁知他一心想逞强,死撑着起身,用力过猛,不但疼的龇牙裂嘴,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都滚滚的冒出来。实质上谢梦莹的出现,给了他精神上莫大的支柱,所以才来了力气。
谢梦莹见状,慌了手脚,毛巾没拿到,却拿了一件自己的一件衬衣也顾不得了,连忙弯下腰替他擦汗,一边轻轻按抚,嘴唇翕动想要埋怨几句,看到他痛成这个样子,如何埋怨的出口。心疼之下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忙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黏住了他的脸。
这一招,胜过灵丹妙药,段祺正立即就不痛了。
可能是段祺正饿得慌,或者是谢梦莹太客气了喂的有点急,又夹菜,又夹肉,或者是他的枕头垫的还不够高些。忽然一口粥噎住了喉咙,一呛,咳嗽了几声,再次的疼得呲牙咧嘴,痛的泪含满眶。
谢梦莹立刻放下饭碗,双手在他胸前不断地按摩,深深地暗责自己,今天怎么了,有点魂不守舍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嘛。
一大碗粥喂下去,谢梦莹拿来毛巾替段祺正擦了擦嘴,收拾停当,她在地下铺好地铺,把煤油灯扭到最小,透出一点点亮光,准备睡觉。
段祺正有很多话骨鲠在喉要问,都被谢梦莹拒绝,说他现在还不宜多说话,需要好好休养,等到明天精神有所好转,再慢慢细告。
段祺正确实还非常的虚弱,元气大伤,眼皮都睁不开。他特然奥起身子问道,“我弟弟和——牛?”忘记了自己身子不能动弹,全身一阵剧痛,疼痛得他牙齿咬的格格地响。
谢梦莹刚脱掉衣服睡下,慌忙起身,来不及穿衣服,又心疼,又责备,赶快拿来毛巾替他擦汗,安抚道;“你弟弟和牛都安然无恙,回到了家。今天我叫刘斌去过你家,告诉了你爸妈,你在我家疗伤,叫他们不用担心,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段祺正听到弟弟和牛都安然无恙回到了家,自己在这里父母也知道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一会儿,就酣睡过去啦。
都说,初恋情人特别的难以忘怀,又有人说,初恋的成功力不是很高……
日复一日,到了第二天晚上,段祺正脚肿褪去了好多,精神也大有好转。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痴痴发呆,谢梦莹洗好澡走进来,他都没有发觉。
谢梦莹见状,蹑脚蹑手的走过去,突然“喂“的一声,把段祺正吓了一跳,才惊醒过来。蓦然看到她秀发飘飘,上身袭一件橘红的短袖衬衫,下面一条花格裙,拖着一双绣花拖鞋,只顾傻盯着她看。
“干嘛这样看着我?”谢梦莹被看得不好意思娇媚说道;“是不是又不认识我了?”
“你今天真漂亮,”段祺正夸赞说道,“确实有点认不出来了。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
女人最爱听男人说她漂亮,女孩子也是如此,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夸她漂亮,虽则说她是仙女下凡有点夸大,但谢梦莹的心里是非常甜蜜。但她故作生气地说道;“哼,你是在说,我平时不漂亮吗?”什么叫,有点认不出来了。”
“漂亮,漂亮,你本来就长得很漂亮么!”段祺正连马赔笑连连说道,“我是说,你现在特别的漂亮!”
“漂亮也不能这样看么,”谢梦莹听了心里甜蜜蜜的。便开玩笑羞涩说道,“色迷迷的,像个坏蛋。”说完抿着嘴直乐。
“好啊,你敢说我坏蛋。”段祺正不但不生气,反而惬意地说道;“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