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与会名单上,也有她的名字。
会是她吗?
褚楚浑浑噩噩,即将睡过去前,又灵光乍闪,打电话给六必居的熟人,央求对方把监控删了,并转了一笔丰厚的酬劳过去。
做完这些,她再无睡意,竟然失眠一宿。
褚楚起了个大早,拿粉底把眼周的黑眼圈盖住,把自己粉饰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身后,洗手间门突然被从外推开。
她看到沈南厌的一双拖鞋,步子却顿在外面,缝隙里他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不清全貌,却让褚楚如芒在背。
褚楚墨迹着,她不想面对沈南厌,但后者显然没想给她独处当蜗牛的机会。
她迟迟不出去,沈南厌就索性推门进来。
停在她身后几步。
在镜子里,沈南厌一低眉敛首,就扫到褚楚那张白雪一般的脸。
她皮肤本就白皙水滑,偏偏脸又小巧,下巴弧度不尖也不圆,完美得恰到好处。
平时基本上不需要上妆,即使化,也只淡妆足矣。
只是今天,妆底有点厚,她下眼睑下的几颗小雀斑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虽然只是隔着一面镜子,褚楚也感觉浑身不自在,沈南厌像是要把她脸上的皮扒了,她不露声色地往前面靠了靠,被身后的沈南厌察觉。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指骨一紧,右手捏住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隐约可以听到骨节的咯嘣响声。
昨晚,苏念秋佯装跌倒奔向他,在他眼疾手快拦住她后。
她拿出靳章皑和褚楚亲密接触的“证据”,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边斟酌着道:“褚秘书也许是有什么隐情,她在你身边工作两年,不可能背叛你的。”
沈南厌也以为褚楚不会背叛自己,可这一刻,他不确定了。
就在褚楚感觉空气里绷紧的那根弦接近断裂时,沈南厌突然开口,“你去云市一趟,锦康债转股的项目需要处理一下,陈工和林会计师也跟着你一起。”
他开口疏离得要命,凤眸又黑又沉,深不见底。
褚楚心里惊讶,面上却不露,“那我稍后把工作安排,暂时交给秘书部的小董,她细心周到,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嗯。”
沈南厌闷声应下,喉口突地犯痒,他懒得再说一句,人走去窗边抽烟。
褚楚则留在卫生间,刚才全神贯注地和沈南厌周旋,竟然没察觉到小腹的坠疼,这一刻,疼痛翻涌而来。
她强忍着吞了粒布洛芬,侧目就看到倚在窗口的沈南厌,微淼天光笼罩他身,疏离而孤冷,她步子稍稍一顿,视线只停顿一秒,随即扭头离去。
沈南厌没有回头看她。
也许是苏念秋的那番话和影片,也许是褚楚几次三番提到的离婚。
褚楚收拾完行李,独身去往机场。
机票也是公司早就定好的,她该感谢沈南厌在这一方面没有苛待她,还是应该讽刺他,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派去云市?
机场里人潮汹涌,她只半个小时前和两位同事聊过,并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她刚要掏出手机。
“沈总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让褚秘书和我们一起去盯着那个小项目?”
“你觉得奇怪,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沈总的办公室恋情要变天了!”
“办公室恋情?”
“就是沈总和褚秘书啊,听说总裁昨晚发了一顿火,要把褚秘书裁掉,结果这件事还没传到人事那,就被沈总压下去了。”
褚楚呼吸一滞,脑袋嗡地一声,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房里,喘不上气来。
沈南厌要辞退她?
褚楚露出苦笑,双眸顿时就红了。
有什么事,他不能当场说清楚,非要避着她,把消息传给人事?
褚楚感觉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块,疼得她呼吸不上来。
因为太过全神贯注,前面两人的谈话什么时候截止的,褚楚都完全不清楚。
等她调整好情绪,就见林庄娴和陈康霖夫妇双双看向她,眼里都是满满的不落忍,隐约还有几丝并不强烈的愧疚。
两人也不知道褚楚在那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听见多少,只知道现在什么话都不能说,说了就是火上浇油。
装作粉饰太平的样子,“褚秘书吃过早餐了吗?我们买了糕点,你要不要也吃点?”
“我吃过了,你们慢用。”
褚楚表面功夫也是做惯了的,平日里大方稳重的褚秘书,应该怎么待人接事,她此刻就如何对待两人。
“好,好,那就预祝我们搭档默契、合作愉快。”
“嗯。”褚楚排在了两人后面,一直到登机前,她还在处理工作邮件。
她明着说要小董暂时接管她的工作,实际上小董才在秘书部做了多长时间,背后很多事需要她出谋划策。
小董不放心,她更不放心。
褚楚前脚在检票区检完票,后脚沈南厌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男人负手站在窗口,直视落地窗前那片无垠天空。
零和佳苑其实离宛城国际机场很近,近到飞机起飞时都可以近距离看到。
他手里拿着手机,拨出去的号码却显示关机。
沈南厌把手机折进手心,手背上青筋微凸,似是用掉很大力气。
褚楚到云市,也是马不停蹄地在忙。
她身上疼,因为以前宫外孕流产没休息好,留下过病根,姨妈期就需要格外留意。
沈南厌给她的暖贴她带了过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和他有关的旧事,然后到她困得睁不开眼,第二天醒来,又是周而复始的忙碌。
直到这日,褚楚在酒席散场处,碰到锦康的总监。
对方三十出头,发型却已经成了地中海,五官倒是端正,只是戴上的眼镜显得他人眼睛很小。
他笑着,双手交握在一起,身上穿着规整的西装,勉强有副精英的派头。
“褚小姐,晚上有没有空坐下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