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传福崩溃,以为稳操胜券的肖贵志听秦霄说有办法,瞬间不淡定了,失声惊叫道:“不可能!你一个死瞎子,常规鉴定手段能用的都用了。”
“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不信!你肯定是吹牛比,虚张声势!”
秦霄不客气地骂道:“你算老几?你信不信跟我有啥关系?姓肖的,你就等着滚过去给叶宗辉磕头吧!”
说完,秦霄不再搭理肖贵志的质疑,招呼李传福道:“李叔,帮我个忙,摘两片新鲜的树叶来。”
“啊?”李传福愣了愣,这是什么古怪要求?
不过心态爆炸的李传福把秦霄视作最后的希望,依然还是照做了。
整条古玩街绿化还是不错的,街道两旁有很多树,摊贩们摆地摊,往往也是大树下面好乘凉,能免于遭受晴空烈日的暴晒。
李传福没范坚强那么胖,但也不瘦,费劲巴拉,亲自蹦高,摘了两片树叶,向秦霄递来。
秦霄没接,而是指挥道:“李叔,不用给我,给大家看看。”
李传福一头雾水地照做,向众人展示两片树叶。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两片树叶吗?有啥可看的?
谁没见过树叶?
“然后呢?”李传福费解地问道。
秦霄笑了笑,询问众人。“诸位,瞧出什么端倪来没有?”
“或者说,这两片树叶,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不等围观群众回答,李传福便抢先出口。“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是老话了。”
“对,关键就在这里。”秦霄点点头,沉声说道:“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树叶虽多,但每一片的形状、大小、纹路、茎叶的粗细,皆不相同。”
“哪怕有微乎其微的概率,真有两片树叶完全相同,但把它们解剖,拿到显微镜下面去看,作为物质,它们的分子结构也必然有着细微的不同。”
秦霄说了一大堆和鉴宝毫无相关的话,围观群众中部分水平高的,已经陷入了沉思。大部分则还是难以理解,追问道:“这和鉴宝有什么关系呢?”
秦霄笑道:“答案就在其中。”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同样也没有两块完全相同的古法琉璃。”
沉默。
秦霄说完之后,‘宝斋’古玩店前,聚集的一大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
“轰!”人群沸腾了,掌声雷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天呐!”
“太精彩了!太巧妙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活到老学到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课!”
人群反应激烈,李传福同样位列其中。
他虽然不是最瘦的,但他是跳得最高的,喊声最响亮的。
若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空中转体两周半,落地接个一千八百度的托马斯回旋,把增高鞋甩到月球上去。
此时此刻,李传福的心情激动到无法形容。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亲身经历过,再来品味这句诗,李传福体会更深,有种想哭的冲动。
秦霄就是他的福星,他的贵人!
收留秦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小秦,我爱你!”李传福激动到癫狂,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送给秦霄。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就没有两块相同的古法琉璃。
古法琉璃为什么叫‘古法’?因为全程纯手工。
炼制古法琉璃,堪称九九八十一难,十数天、几十道工序、诸多大师级工匠的努力,最后却还要寄希望于‘幸运’上。
每一小片古法琉璃,形状、棱角、线条、弧度、薄厚、重量,都有差别。
即使是一大块古法琉璃,它身上的每一部位,也绝没有可能完全相同。
而肖贵志带来‘斗口’的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它身上有太多部位的古法琉璃,竟没有丝毫差别。
最离谱的是,它底部的四个蹄足,每一处,都一模一样。
很显然,是一个模具里套出来的,是用现代高科技仪器,批量生产的。
一处相同,可以用‘概率’勉强糊弄过去。
四个蹄足没有分别,绝对不可能!
秦霄从见到这尊琉璃佛塔的第一眼,便找出了这个比较明显、但很多人碍于常规鉴定手段的局限性、很难意识到的破绽。
秦霄没有上来就拆穿,只因为这件赝品过于邪门,除这个可能造假贩子也没注意到的破绽外,太像真的了。
这种级别的赝品,绝非一般小作坊的造假贩子能弄出来,背后必有成熟的产业链,有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做支撑。
秦霄想通过常规鉴定手段找更多的破绽,很可惜失败了。
欢呼沸腾过后,所有人齐刷刷把目光落在肖贵志脸上。
眼下,肖贵志脸上的表情无比精彩,堪称一部人间大戏。
在肖贵志脸上,人们总算看出,什么是传说中的三分薄凉、三分不屑、三分恼怒、三分震惊、三分残存的笑意……
这些表情,加起来共十五分。
剩下的八十五分,全部凝结成四个字:欲哭无泪!
肖贵志的表情已经符合面瘫早期的症状,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差点当场一头撞死在这尊赝品琉璃塔上。
他做梦都没想到,秦霄竟然真的能找出这尊琉璃塔的破绽。
而且是通过这样轻描淡写、毫不费力的方式。
按照秦霄所说,前面那些表现,那些操作,秦霄不过是在拿循规蹈矩的古玩行常规鉴定手段‘做实验’。
全程,秦霄都手拿把掐,不慌不忙,等‘做实验’的兴趣消耗殆尽,再随之宣布正确答案。
枉肖贵志还一度沾沾自喜,以为赢定了,狂得没边……
之前他跳得越欢,现在火辣辣的巴掌落在脸上就越疼!
“死瞎子,你!”肖贵志表情很精彩,眼神也不遑多让,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却出于恐惧,缩到很小。
“我什么我?”秦霄笑呵呵走上前,问道:“堂堂齐家的青年掌眼,连这点小小的风浪都承受不了?我感觉你怎么要哭了呢?”
“那你快哭吧,正如你给我唱的那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