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月制定出了包含“使用水晶法杖”的计划,这是搏击赛后的第三天。
她正在调整学习进度,忽然外面敲门。
绮琅师长站在门外,带来了一小篮红艳艳的果子。
“苹果。”她笑眯眯地把果篮塞进她手里,说:“现在已经不叫林檎了。”
司明月很惊喜,但也有点微妙的尴尬。
按道理来说,作为“妖兽世界的一员”,她是不能吃这些果子的,一旦被发现,就会引来很糟糕的后果;但这是绮琅,她对此的态度又截然不同。
第一次被绮琅师长发现吃烤肉的时候,对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正当司明月以为自己必定要挨罚,她竟然说了一句,“我也想吃……”
震惊,惊喜,迷惑。
她看起来真的很想吃的样子。
几次之后,司明月也放松了,甚至给她递过一次烤肉,但被她拒绝了。
——她拒绝烤肉的样子就像一个人含泪拒绝了黄金万两。
默许归默许,第一次收到来自师长纵容的堕落礼物,这感觉还是挺复杂的。
绮琅搞到的苹果比役兽送来的更大,也更红,看起来诱人无比,还带着美妙的芬芳。
雪已经迫不及待地叼了一颗,美滋滋地在一旁享用起来。绮琅说:“洗过的,吃吃看。”
她乖乖地拿出来一个,犹豫了一下,递给绮琅。
对方接了却没吃,拿在手心把玩,看着少女从篮子里拿出另一个,嘴角一直挂着笑意,眼神也是很温和的。
“你知道吗?”她把苹果轻轻抛在半空又接住,和她闲聊,“苹果是人类最钟情的水果之一,他们由此衍生出了许多关于苹果的故事。”
“嗯?”
咬下一口苹果的少女,发出了一声询问的声音。
甘美多滋的脆甜随着咔嚓的清响,在空气中弥漫出活力的芬芳,让味蕾一瞬间打开,美妙生津。
“苹果是智慧和堕落的象征。初代的人类吃下他们的第一颗苹果,从此有了灵智,被创世神放逐,开启了聪慧而苦难的一生。”
司明月津津有味地听着,恰如苹果的鲜美在口腔中引发的一场甘甜风暴,绮琅的故事也在她心里引起了一些生动的思考。
“智者被苹果砸中,于是开始思考,总结出世界运行的规则。”
她看了看已经吃了一小半的苹果。
一丝隐秘的眩晕在头脑里升起,她不禁想象,如果没有自己,它还会好好地挂在枝头,继续释放诱人的香味,展示嫣红的外表,向世界宣告它的活力和生机。对它而言,自己是否就是罪人呢?
绮琅:“哦,还有一个童话故事。”
司明月:“……啊?”
绮琅妈妈看着她,笑眯眯的,这是妖兽们最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她从来都很和善。
“从前,有一位公主,继母嫉妒她的美貌,骗她吃下了有毒的苹果。她死去后,被装在美丽的水晶棺材中……”
司明月:“母后不是那样的人……”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一点不清醒,这种话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呢?
算了,不管了,苹果真好吃,头有点晕。
“……直到王子赶来,俯身向她深情一吻,公主死而复生。”
咕噜咕噜,苹果从公主的手里掉落,滚向了受到地球引力控制的更低处。
绮琅接住了司明月晕倒的身体。
“我的公主,太没有防备心,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她理了理少女被弄乱的一缕额发,关闭结界,向外面说话,“进来吧。”
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几乎和门齐高,进来的时候微微弯了下腰,扫视了一圈四周,皱眉开口:“这就是你为她准备的寝居?太小了。”
绮琅:“小不要紧,她喜欢就行。姬肆辛,我把她交给你了。”
来的正是姬肆辛。
他高大的身躯衬托的这间小屋更加逼仄,目光落在沉睡的少女身上,就有些挪不开视线。
他们一个多月没有相见了。
说起来很奇怪,和幼崽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但分离却由此变得格外煎熬。
她看起来一点没变,仍然是非常乖乖巧巧的样子。姬肆辛神色不由缓了缓。
他向绮琅点点头,“我欠你一个人情。”
“别什么人不人情,保护好她,别死了就行。”绮琅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他,“就算你要死,别拉着她一起。”
“我会的。”他沉声答道。
几步走过去,接过师长手里的小小的躯体,还和以前一样,柔软、温暖,散发着比以前更加浓郁的清香。
“你也闻到了吧。”绮琅说。
海龙不说话,只是眉峰压了压,一种沉郁的气息从身上倾泻。
“她要是再学不会收敛气息,迟早会给学宫引来乱子。”师长说:“现在有朱雀的灵核压制着,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再过一个月,就不好说了。希望你不会因此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听到“朱雀的灵核”几个字,姬肆辛的手紧了紧,强压着心中腾起的暴躁,“我永远不会伤害她。”
绮琅笑了笑,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很是随意的样子,“谁知道呢。”
他把无知无觉的司明月轻柔抱起,腾出一只手,去取昨天送来的法杖,却听绮琅在身后又说:“说不定,你现在就在伤害她。”
墙上挂着两根法杖,一根是幼崽的玩具,另一根是……
水晶材质?
原本晶莹剔透的杖身已经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白,无机质的石头一样,没有丝毫灵动可言。他用手擦拭,发现那不是灰,是整个法杖的灵气枯竭了。
怎么回事?瑕疵品?
但绮琅的话分了一点他的心思。他把九洲杖取了下来,回头问:“什么意思?”
对方正在思考措辞,过了一会儿,才说:“天人幼崽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他们可以欺骗别人,却不能忍受来自别人的欺骗。”
“我没有欺骗她。”
“那要看你对‘欺骗’的定义是什么。”绮琅说:“打着爱的幌子,实质只是为了繁衍的话,也算欺骗。”
姬肆辛的眉头拧得更深,他不懂绮琅师长为什么要和他打哑谜。
看他的表情,绮琅就知道他没懂,无所谓地挥挥手,“……算了,以后你就明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