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芫不明所以,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说:“只是偶然得见,家母有意留之,可并未如愿。”
“哦。”
高芫:“……”
吴诗虞也没纠缠什么,仿佛就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这才问了这么一句,没问出来也没有多遗憾,施施然回去坐下了。
留下高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恨不能从地缝里钻进去。
“高氏,你回来坐着罢,舞跳的不错,跟那日相差无几,都是一样的风姿动人呢!”李予初出言解了围,难得的夸了高芫几句。
高芫依言坐下,却依旧惴惴不安,眼皮一直在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人怀疑了,明明她都被老老实实禁足了……
无心欣赏这群贵女到底有多么多才多艺,高芫机械的舀着碗里的腊八粥,总觉得吴侧妃时不时看她一眼,更觉得其他人也在看她,最后直接坐不下去了,想先告病离去,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站起来开口,就被其他人将要上场的才艺打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月夫人一舞惊鸿将将结束,伴奏的丫鬟还没下场,高芫终于心一横,噌得一下站起来,说:“殿下、王妃,妾身体不适,无意扫各位的兴,可实在是无法作陪,故而恳请先行离去,还望殿下应允。”
一时间,满场寂静。
高芫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等回应。
“可本宫看着,你脸色尚佳啊!”李予初打量了一番,毫不客气道。
高芫禁足就是因为王妃,因为她先拿月夫人开刀后又对王妃不敬,听到这话,她就知道大概是不行了,而唯一的变数在殿下那儿,故而,她方才问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指望王妃,可是,看着王妃身边置若罔闻低头拎着宫绦逗文侧妃怀里小世子的殿下,高芫就明白了,她就算是真的不适,也得留下。
“高氏可是觉得姐姐的舞不如你半分,全然看不下去才托辞要离开?”换了衣裳回来的萧明月撞了一下高芫的肩,问。
后院的姐姐妹妹未必是按年纪论的,更多的是按品级按恩宠,哪怕高芫比月夫人萧明月年长几岁,也得老老实实应下萧明月这一句妹妹,“没有!”
“哦?那怎么我一跳完,妹妹就想走?可是姐姐哪里得罪了妹妹?”萧明月摸了摸下巴,旁若无人般从上到下看了几眼高芫,“妹妹,若是姐姐哪里跳的不好,或者是跳错了,妹妹说出来就好了,姐姐看到不会生气的!”
高芫有口难言,且不提她根本没怎么看过,单就她现在这个别致的存在,她敢说什么呢?本来不安时渐渐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硬生生是要红了,这下子是真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不适了。
见状,萧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哼一声回了座位。
高芫红着脸,看着方才竖着耳朵听的人,恨恨咬牙,那么多人听得清楚,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月夫人不该,个个都做壁上观,这算什么?看人痛打落水狗?
远处丫鬟婆子的嘟囔,近处调笑乐成一团的女眷,乃至是上首偶尔咿咿呀呀的婴孩,落在耳朵里,都仿佛是在嘲弄她,高芫攥紧了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坐下。
落井下块石的李予初吃得差不多了,慢慢转动调羹,把碗里的莲子挑出来,余光时不时看一眼高芫,看到她自己涨红了脸愤愤坐下,幽幽叹了口气。
然后,垂下胳膊,扯了一下身边人的衣服。
上一刻还在逗儿子的慕容瑾很快转过来,瞥了眼小王妃面前碟子里满满一小堆的雪白莲子,不动声色凑近了几分。
“对了,我让人去搜了高芫的院子,这会儿应该早就已经搜完了,可是他们现在还没回来跟我复命,那意味着,青芜堂大有问题。”李予初扫了一眼众人,连带着远处的丫鬟婆子都没放过,的确是没一个她安排去搜院子的人。
“所以说,殿下,高芫这个人,要不要留?”李予初又低头算了算时辰,说,“虽然这人爱生事,但的确容貌尚佳,殿下要是……”
说着,李予初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扭头,只见慕容瑾脸色不太好看,还盯着她。
想了想,李予初斟酌着说:“妾身的意思是,说不定青芜堂有什么变故,高氏住那儿可能不太安全。”
如果高芫没有掺合,那她住那儿的确是不太安全,反之,不太安全的就是其余人了。
“……”慕容瑾看了眼吴诗虞,转头喝粥了。
李予初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又看了几眼高芫,招手唤了王弗派其他人去看看青芜堂的情况。
仔细想了想,李予初居然没来由的有几分不安,转头一看,她儿子在富察文茵怀里笑得开怀,跟萧明月比划着什么。
李予初:……
家宴接近尾声,除了高芫,大概其他人都还是觉得开心的,可后来去青芜堂看的人还没回来,倒是王弗急急忙忙进来,凑近了慕容瑾,耳语了几句。
下一刻,李予初就看见慕容瑾起身要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说是不要让大家离开百妍厅,等他回来再说。
无法,眼看要散了的宴席,还得继续,李予初吩咐春雨照看儿子阿今,又把他们俩都塞给了富察文茵,转头去叫人再表演一下才艺。
席间没了慕容瑾,她们也都么那么积极了,更何况才吃饱饭,就差互相推诿了,最后还是和吴诗虞和萧明月自荐,解了这僵局。
而高芫似乎也觉得不太对了,反复看了几眼慕容瑾消失的方向,居然直接两眼一闭,倒在地上了。
听着那沉闷的一声响,只觉自己身上也摔疼了,李予初无法,让婆子把人扶去偏殿,再去请府医来看。
见状,其他人也都纷纷请辞,李予初凉凉一句“殿下说他待会儿回来”,又才堪堪留住人。
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李予初也越发不安,直到婆子来回话,说是府医没空,这才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