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是房玄龄的次子,论身份的话,配高阳也绰绰有余。
只可惜高阳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她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只想找个有实力驯服她的人。
只可惜现实始终是现实,天家贵胄的身份让她风光无限,同时也将她推入了深渊。
从李二赐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是一桩悲剧。
两人价值观不一样,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奋斗目标,也没有共同追求,可以说两人身上没有一点共同点,高阳强势,房遗爱懦弱,这样的人在一起,又哪来的幸福可言?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房遗爱似乎感觉到了萧煜的目光,顿时抬眼望过来,然后朝着他笑了笑,笑容十分温和友善。
萧煜同样报之以微笑,心中却是叹息不已。
多好的一个翩翩美少男啊,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这样的人应该活的十分滋润才对,结果偏偏就碰上了高阳,真是呜呼哀哉。
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不少,这些老将们不仅善于攻城掠地,在女人身上所展现的实力也不一般,生儿子都是按堆数来算,就跟狗崽子似的,这里一堆,那里一堆。
这也就导致了长安城纨绔子弟泛滥,而且这些纨绔子弟大抵都是家中的次子,像程怀亮,房遗爱等人,都是次子。
按照祖制,家中爵位只能由长子继承,所以这些人都没办法继承家中爵位,李二看在他们父亲的面子上,便封他们个“散骑常侍”之类的散官,然后任由他们在长安横行霸道,只要不做出杀人放火等伤天害理的事,长安官员对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前这些聚在一起的家伙就是那种祸害长安的纨绔子弟,他们都是家中次子,有的甚至是老五老六,在家中不得重视,但是在外面,却倚仗着家世胡作非为,败坏长安城的风气。
就连身份最为尊贵的吴王李恪,在李二的儿子也只是排行第三,再加上他母后是隋炀帝的女儿,就更加让他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
“伙计,你们是腿断了还是耳聋了,老子之前点的酒菜为何还没上?再拖拖拉拉,信不信老子砸了你这破店!”程怀亮突然朝外面大吼一声,随后店掌柜连忙进来陪着笑连连道歉,姿态之低,就差跪着叫祖宗了。
没办法,这些人虽是祸害,但架不住背景深厚啊,不是王爷就是国公家的公子,但凡得罪其中一人,这酒店便可以宣告破产了。
程怀亮毫不客气地将店掌柜踹出去,并且吩咐他快点上酒菜。
没一会儿,店小二才端着各种酒菜进屋,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各种放荡粗鄙之语在屋中回荡,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到了梁山泊聚义厅。
店掌柜似乎很懂这些纨绔子弟的心,在他们嬉闹打趣时,一个个衣着暴露的姑娘粉墨登场,顿时将宴席氛围推向了另外一个高度。
这些纨绔子弟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有女人登场,就收着便是,于是每个纨绔怀中都抱着一个姑娘,然后满脸坏笑得开始上下其手。
姑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媚笑着主动迎合,薄薄的丝绸衣衫完全遮挡不住里面的春光,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肚兜。
萧煜身边也有一位姑娘,模样勉强过得去,但是身上那股风尘味太重,让萧煜很不喜欢,所以他便将这姑娘顺手推给了程怀亮,然后独自一人饮酒作乐。
酒宴过半,席间一片其乐融融,美酒佳肴,妩媚佳人,便胜却人间无数。
“咦?各位好生雅兴,只是这饮酒作乐之事,为何不叫上本王呢?莫非是觉得本王不配?”
这时候,一道硬生生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而后席间热闹的气氛瞬间便冷却了下来。
这声音十分无礼,萧煜不禁眉头微皱,到底是谁,居然敢如此大放阙词?
意外的是,想象中纨绔子弟们愤怒发火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所有人动作齐齐一滞,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而后面面相觑,仅仅是片刻,似乎就达成了某种共识,所有人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不过相比于之前的放肆,这次明显要刻意许多。
就连吴王李恪也同样如此,这倒是有意思了!萧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像表演杂技似的变脸,突然来了兴趣。
外面这家伙到底是谁,居然能让这些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如此忌惮。
很快,门便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这人披领及袖为石青色,两肩前后袖正龙各一,腰帷行龙四,裳行龙八,披领行龙儿,袖端正龙各一,中有襞积,下幅为八宝平水。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金黄色的髻冠将发髻罩在玉冠之中,一根金簪斜插而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锋芒毕露。
他一进阁中,神情傲然的扫视了一眼众纨绔,随后才将目光放在李恪身上,高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三皇兄安排的宴席啊,我这个皇弟不请自来,三皇兄不会嫌弃吧?”
李恪点头,笑道:“皇弟哪里话,你我可是自家兄弟,想来就来吧。”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会儿,众纨绔才纷纷起身,口中高呼“齐王殿下”,直到这时,萧煜才发现这个打扮得像个暴发户的家伙就是齐王李祐。
别的历史人物都是好坏参半,像隋炀帝杨广,那等亡国之君,都有令人褒奖的事,然而对于这齐王李祐的评价,历史却出奇的一致…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那种。
难怪啊,纨绔子弟会这么忌惮他,一个类似于疯子的存在,是人是鬼都得给他三分面子,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咦?这位是?”众多纨绔子弟很快便行完礼坐回原位,所以李祐很自然的便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因为场中就只有他还未向自己行礼。
萧煜回过神来,立刻上前躬身道:“臣西州侯萧煜,拜见齐王殿下。”
李祐眼睛微微一亮,而后十分热情的搀扶着他的双臂,笑道:“原来你就是萧煜啊!本王可是早有耳闻,听说就连我父皇,也是对你恩宠有加,今日得以相见,本王可得与你痛饮几杯!”
萧煜连连点头。
李祐将萧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亲自替萧煜满上,和他碰了一杯后,道:“来,共饮之!”
说罢,他便仰头一饮而尽。
萧煜也只好陪他一起,咕噜两口一杯入肚。
放下酒杯,萧煜目光向四周瞥了瞥,发现众多纨绔虽依旧在谈笑风生,只是这笑容之中,却多了几分僵硬,远不如之前那般自然热烈。
嗯…这李祐果然是个坏人。
萧煜心里再一次认清楚了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