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姑娘,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这伤也不可能好这么快,像你这么人美心善的人,还真是不多见了。”这时候,萧煜忽然抬起头笑着道。
练霓裳眼中的杀机迅速敛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大人过誉了,这都是小事而已,药已经敷好了,我还要去给其他百姓出诊,就先告辞了。”
“练姑娘慢走。”萧煜笑着道。
练霓裳点点头,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她离开后,萧煜奋笔疾书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喊道:“来人啊。”
“大人。”一个护卫小跑进来。
“秦贤弟和唐兄在哪?”
“回大人,秦大人和唐大人正在校场练兵,需要小的去请他们过来吗?”
萧煜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用,本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大人请吩咐。”
“你派人去将渝州城内的所有望族乡绅都请过来营地,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诺!”士兵应允,便迅速退了下去。
等他离开后,萧煜这才放下毛笔,目光思索的望着地面。
请望族乡绅,萧煜心里其实早有计划,要想以最平静的方式将弥勒教的人给揪出来,而且还不至于闹出太大的哗变,那就只有从这些望族乡绅身上下手。
不可否认,如今大唐最顶尖的势力是五姓七望,他们掌控着天下舆论,连李二都忌惮不已。
但实际上,大唐如今最重要的基础势力依旧是各地方的望族乡绅,他们在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无论权利还是威望,连一县首官都怕是比不上。
历朝历代,宗族永远是朝堂统治百姓的一个筹码,他们和官府之前就像是合作共存,而且无论怎样改朝换代,他们不会受到影响,相反,朝廷还会想方设法的安抚拉拢他们。
因为只要稳定住他们,那一方百姓也会乖乖为朝廷所用。
今日萧煜就想来会会这些望族乡绅,看看他们对官府,对朝廷到底是什么态度。
第二日中午,渝州城内的乡绅们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神情畏缩的坐在了营帐内。
此刻萧煜并不在营帐内,他还在外面和秦怀道二人聊天,似乎全然忘记了约见乡绅一事。
“萧煜,你没事为何要约见那些乡绅啊?”秦怀道不解道。
萧煜看着他,道:“这种事说不清,本来之前我想着先解决完乱民,再约谈这些乡绅,结果因为贾正被杀,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
“接下来弥勒教肯定会还有动作,而且动手的人很可能是这些乡绅,所以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那你打算怎么做?”唐义识问道。
“那就要看这群乡绅识不识趣了,要是识趣,一切好说,要是不识趣…嘿嘿…”说到这,萧煜冷冷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见这群乡绅…”
当穿着锦袍的萧煜面带微笑缓缓走进营帐时,一众渝州德高望重的宿老和乡绅们纷纷起身,然后全部齐刷刷地对躬身行礼。
萧煜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情也是美美哒。
嗯…开场效果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这群乡绅还恭敬的向他行礼,没有和他对着干。
“大人,不知您叫老朽过来,是有何事吩咐?”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颤颤巍巍道。
萧煜抿了抿嘴,看着他道:“你莫非就是东城秦家庄的秦族长?”
“老朽正是。”秦族长道。
萧煜没有说话,而是将一叠厚厚的纸丢在他面前。
秦族长一愣,捡起来粗略得看了一眼,苍老的脸庞顿时浮现出一丝惊恐,豆大的汗珠也不断从额头落下。
其余乡绅见状,也纷纷凑拢过来,开始端详着纸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没看多少,他们一个个将身子抖得就跟筛子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集体蹦迪。
萧煜没理会他们,而是坐在椅子上,面带欣赏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摇头晃脑,不得不说,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在这左摇右晃,看起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老头们摆累了,终于慢慢停了下来,然后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萧煜。
“秦族长…于贞观十七年因看上同庄秦大的五亩田地,于是差人偷了秦大的一头黄牛,然后诬陷他私杀牲畜,为了不被官府发配充军,秦大只好自断一条腿,而这时候,秦族长便很合时宜的出现,以五十文的价格买下了秦大的五亩田地,啧啧…秦族长倒是好手段啊,不仅达到了目的,还挣到了名声。”
秦族长脸色更加惨白。
没再理会身躯抖如筛糠般的秦族长,萧煜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老人身上。
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后,萧煜才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乱石村的方族长了吧?”
老人脸颊抽了抽,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煜抿了抿嘴,道:“贞观元年,方族长垂涎同村方德年芳二九的女儿,奈何方德不同意,方族长便让人将方德活生生打死,然后趁机强娶了他的女儿方芳为小妾,方族长不愧是一村族长,果然是老当益壮,可是让我这个后生小辈钦佩不已啊!”
方族长的罪过比秦族长大多了,此刻他脸色苍白,也不敢搭话。
萧煜眯眼望着他们,渝州的乡绅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眼前这二十多位,渝州这边教化不严,本地只盛产刁民,而这些乡绅都是从其他迁徙过来的。
不过这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人少吓唬起来比较容易,人太多的话,嘴也太多,七嘴八舌的不好唬弄。
当然,萧煜乃是剑南道黜陟使,代天子巡视,态度必须得强硬,对待几个乡绅而已,犯不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所以这些日子萧煜一直在让人调查他们的黑料,国家机器的力量是庞大的,正确的来说是这群家伙做事太过肆无忌惮丝毫不懂得遮掩,所以萧煜调查起来十分的轻松。
短短几天时间,这些乡绅的资料就摆在了萧煜的桌案上。
“其他几位,还需要本官一一将你们这些年做的好事说出来吗?”
萧煜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虽不怒但自威。
“大人饶命啊!”
众乡绅满脸惧意的齐呼一声,而后扑通几声响,便跪倒在了地上。
“说实话,你们这些罪状,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怪吧?”
“大人饶命…”
又是一片齐刷刷的磕头行礼,煞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