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点萧煜也很清楚。
因为在大唐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无论好坏都没发生过,这点萧煜是经过时间来亲身验证的。
但是总体来讲,大唐贞观依旧是盛世之治,而李二也如历史上那般,称得上“圣明”二字。
然而,李二现在突然像撕破了脸皮一样,露出了邪恶的嘴脸,甚至于比前朝还要昏庸奢侈。
李绩在长安的影响力比萧煜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李绩被抓后,除了朝堂文官之外,连民间的文人书生也开始沸腾起来,长安坊市之间皆有士子开始针砭时弊,指责皇帝昏庸无道。
读书人当真是有笔如刀,各种言论在闹市之间疯狂流传,偏偏李二为了提升寒门士子的地位,特地给了他们可以谈论国事的自由权,哪怕是官府也不得干涉。
可以要是没有哪个士子头脑发热聚众闹事,或者想不开来个荆轲刺秦王,那官府也拿他们没辙。
官府的放纵,更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群众之中有坏人,在那些能说会道的士子的洗脑下,百姓们也开始激烈起来。
他们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是十万民夫被征调入长安,这点他们还是知道的,也清楚这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哪天就会轮到自己了呢?
只可惜,这个时代科技不发达,在李二的封锁之下,所以的言论都止步于太极宫外面,哪怕外面闹得再大,太极宫也依旧风平浪静。
修建长宁宫一事继续。
各地抽调过来的民夫,工匠按照旨意,在各地官府衙役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汇聚在长安城。
事情到目前为止,突然有些不寻常的味道来。
坊间各种传闻络绎不绝,甚至有流言说现在李二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为当年玄武门之变,他杀兄弑弟,现在遭了报应。
这下子,事情就有些不对了。
像杜如晦等混迹在朝堂上的老狐狸,都发现这背后的不寻常。
从最初的风平浪静到如今的狂风暴雨,这一切好像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波助澜,而且那只大手还想将李二推向一个深渊,一旦李二进去,恐怕昏君这个名头他这辈子都甩不掉了。
今天的朝会,因为程咬金等国公爷被勒令在家面壁思过,不能来上朝,所以朝堂上面和平时…没啥差别?
平常武将们也不说话,所以现在有他们没他们气氛好像都差不多。
龙椅上,李二将每一个文臣武将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朝堂马上散去,萧煜预忽然站出来,凛然大声道:“末将,骑都尉萧煜,七里县子,朝议大夫,军器监监正,有话要说!”
李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直接起身离开了。
大太监没办法,只好宣布退朝。
这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萧煜有些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二离开,心里有一丝哇凉哇凉的。
回到子爵府,这屁股还没坐热,又一个消息闹了起来。
程咬金,牛进达等从龙之臣上书指责陛下,结果无一漏网之鱼,全都被李二给关进了刑部大牢。
这下,大家更疯了。
包括萧煜。
李二昏庸无道,萧煜最多只是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不是圣人,之前帮助刘老翁一家的时候,已经让他认清楚了现实,如果这会儿再惹怒李二一次,恐怕他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然而从李绩被抓后,他就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那可是他在长安为数不多的关系网,和程咬金一样,能让他心甘情愿叫一声“伯伯”的人物。
早朝的时候,萧煜就打算进谏李二,结果人家直接甩手离开,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听到连程咬金他们都被捕入狱,萧煜更是没办法淡定了。
“管家,备马!”
承天门宽阔的广场上,萧煜将马拴在一边,而后漫步在大道上面,周围除了金吾卫禁军站岗外,没有其他外人,萧煜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倒显得有些孤单。
很快,他便走到了石梯底下,看着上方那鳞次栉比,巍峨入云的宫殿,脸上露出了几分视死如归。
这表情大抵和当初李绩一样,谈不上悲壮,但死定了。
呆立了良久,萧煜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冷冽的笑容,慢慢跪在了承天门外,高声呼喊道:“末将萧煜,求见陛下!”
守门的金吾卫禁军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如果是其他县子跑来承天门说求见陛下,恐怕这群人理都不会理,然后直接把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一边。
不过跪在这的人叫萧煜。
之前李二赐他特权,可随时入宫,这项殊荣可是只有程咬金等从龙之臣才有的。
所以,金吾卫不敢拦,也拦不住。
看了眼萧煜的腰牌,确定他的身份之后,金吾卫便放他进宫了。
门后面,一个宦官正恭敬的等候着,一见萧煜进来,话也没多说一句,就这样安静的在前面带路,领着萧煜往甘露殿而去。
有宦官引路,就说明李二已经同意进谏,萧煜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甘露殿外面。
宦官慢慢替他推开房门,示意他脱掉靴子之后就可以进去了。
进入甘露殿后,萧煜一眼就看到了李二正坐在地上,脸色有些阴沉,抬头看到萧煜,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随意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仲卿,何事要见朕?”
以前的李二,脸上总会带着几分笑意,而且见到萧煜总会笑着打趣几句。
不过今天的李二似乎没这个心情,而且如果不是萧煜求见的话,说不定连进甘露殿的机会都没有。
萧煜今天心情也很沉重,所以一开口便直奔主题,“陛下,末将听说英国公,卢国公他们入狱,末将…”
话到这,不用说完李二也明白他什么意思,“你是想替他们求情?”
萧煜抬起头,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着,“对,英国公,卢国公他们都是大唐开国功臣,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陛下您…”
“够了!”李二冷着脸打断了他,“其他事都行,但求情一事,朕不会答应的,如果仲卿没其他事的话,就退下吧,朕倦了。”
“可是陛下,如今天下民怨四起,怨声载道,陛下您一意孤行,甚至连从龙之臣都被拘捕,这…”萧煜说着,有些犹豫起来,而后他又觉得反正自己都不要命的跑来劝谏了,还怕多死几次吗?
“陛下,您这种行为,与昏君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