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橙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格外甜。
她也没料到，运气这么好。
“我再出去试试。”
田橙橙说着往外跑，傅辛翰也跟着出去，“我也去。”
“你们俩别去了，会累坏了！这几个单子我都要做好几天了，不急。”王师傅喊着两人，走到案桌前，翻出了一套衣服，“翰翰，过来试试，剩余的布料凑了凑做的小衣服，你要不嫌弃就拿去穿。”
田橙橙展开。
很普通的款式，裤子下半截跟上半截颜色不同，确实像拼凑的。
重要的是合身。
“翰哥哥，快谢谢王爷爷。”
傅辛翰表情有些僵硬，他嘴巴笨，还不习惯把谢谢挂在嘴边。
不过福宝说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了谢“谢谢王爷爷。”
“顺手做的，不然也是浪费，试试吧。”
王师傅没告诉三人，他老家就是山前村的，他知道傅辛翰的情况。
是个可怜的孩子！
傅辛翰去换了衣服，褂子刚好，裤腿却短了三公分。
王师傅弯腰看了看，“小子腿够长的，我做了这么多年裁缝，还是看走眼了，去换下来我再给你接上一块。”
傅辛翰默不吭声就要去换。
田橙橙拉住了他，“不用接了，我看这样也挺好的，九分裤。”
她觉得挺好看的，显得傅辛翰的腿格外长。
就是脚上那双鞋不搭，换上一双小白鞋，也是妥妥的小帅哥一枚。
“九分裤？”王师傅喃喃道，把这个新词记在心里。
休息了一会后，一行人去看布料，按照田橙橙的说法，王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先挑选一些适合做床单被套的布料拿出去摆着。
田橙橙让田恒远找了个纸壳，上面写上醒目的大字。
统一处理价：全部五毛钱一尺。
五毛写的特别大。
弄好后，田橙橙跟田恒远还有傅辛翰拉了个长板凳，把布料摆上开始叫卖。
用田橙橙的话说：试试。
田恒远没做过这样事，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扯块布把脸蒙住。
傅辛翰不善跟人打交道，也有点抹不开面。
倒是田橙橙，扯着软糯软糯的小奶音，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就是赚到，先到先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田恒远。
“……”傅辛翰。
“……”站在门里的王师傅。
三人怔怔地看着田橙橙，这孩子打哪学的这叫卖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别说，经她这么一吆喝，很快就围了人过来。
“小姑娘，这布多少钱一尺？”有个三十多岁的大姨翻了翻布料，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田橙橙立即乖巧地喊阿姨，先把人夸一顿，接着介绍：“阿姨，五毛钱一尺，不过这些布料稍微有些残，你看这里的颜色跟别处差点，还有这个印花缺了一点，所以才卖这么便宜。”
“能再便宜点吗？都是些坏了的。”大姨张口就开始压价。
田橙橙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大姨，这样的布料外面卖一块二一尺，五毛钱已经是亏钱了，除了有点缺陷外，这布料是一样的，纯棉的用起来舒服。”
“我多买点，这样，一块钱三尺。”大妈说道。
“阿姨，不行哦，我们买这些布的钱还是赊欠的，回头卖了钱还得换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我们也不要求多，就想着能吃上口饭就行，我们村的人都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的树皮了。”
田橙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那大妈习惯性压价，一看把人孩子都弄哭了，也不好意思了。
“行，小姑娘别哭了，不跟你讲价，这三块布料，一样给我来六尺。”
六尺是两米，宽幅一米五，也就是一个床单的布料，算下来三块钱一个床单，真的是便宜到爆。
大妈付钱的时候说贵了，可拿到布料却很开心。
有人开了头，很快就围拢了不少人。
田橙橙负责推销收钱，田恒远算账，顺便傅辛翰一起量布扯布。
渐渐的，人竟然越来越多，还有了回头客，连王师傅都不得不出来帮忙，看收了不少钱，他还找了个旧书包给田恒远，让他把钱都放进去。
这下田恒远也顾不得害羞了，根本不用算盘，小账目算的清清楚楚。
傅辛翰帮着忙，一边用心地听田恒远念叨：“五六三十，五七三十五，五八四十……”
他顺便记在了脑子里。
很多人拿了大团结需要找零，他也把需要找零的部分直接记住了。
后来田恒远忙不过来，他便直接代替回答多少钱。
田橙橙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最强的“炮灰！”，记忆力让人叹为观止。
乖乖，她一定要抱好这棵大腿！
不到两个小时，搬出去的布料，竟然抢购一空。
王师傅惊得合不拢嘴。
他从年轻就在这条街上混，还从来不知道这条街上竟然住了这么多人！
她们争先恐后地抢布料，就跟不要钱似的，生怕自己会占不到这个便宜。
一度让他怀疑人生。
“快进去喝口水，多少年了，我都没这么忙过。”王师傅说着，先进了店里。
田橙橙也觉得很惊奇。
她确实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完全没想到就让会被抢空。
她有种错觉：自己真的穿越在了吃树皮饿死人的饥荒年头吗？
为什么这些人的消费水平，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小叔，这些人都很有钱，为什么我们村的人却都吃不饱？”
田橙橙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田恒远看着田橙橙那张懵懂单纯的小脸，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沉重。
“有些人靠天吃饭，有些人靠工作吃饭，咱们牛蹄山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靠天吃饭的，今年的光景不好，也算是老天的考验吧，经过了磨难，日子会越过越好。”
田恒远深思熟虑后，不想让孩子体会到生活的苦。
他希望他们看到的都是希望。
“真的吗？”
田橙橙心想田恒远真是太善良了。
但骗孩子不是好习惯！
田恒远不善于撒谎，眼神闪烁，却还是硬着头皮，“当然是真的，快来看看卖了多少钱。”
他说着，把包里的钱全部倒在了桌子上，有毛票有块票有钢镚还有大团结，鼓鼓囊囊的一堆，竟然跟个小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