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愤怒降临(上)

言岚处,驾驭着马车的南叔,仅仅是一个普通人。

他年轻的时候赛马,摔了一跤后患了一种怪病,好不容易痊愈后却使不上力气。

作为全家的顶梁柱,使不上力气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也就意味着没办法挣到钱。赛马是没办法再赛了,可他还有一家子要养呢,这个家为了治他花光了积蓄,他必须咬着牙撑起这个家。

所幸被一对年轻的夫妇相中聘请他成了专职马车夫,平日里不用干重活,薪水也可观,这对他这个半残疾的人来说,简直就同梦一般。他真的很感激,一直想报答却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不知如何是好。

可今天突然感觉到机会到了。

这个家的男主人找到自己说准备立即搬迁,让他备好马车,要最快的。那副神色慌张的样子,明显是在惧怕着什么。

难道是仇家要上门了?好人也会有仇家吗。这样想着,他一口认下了这个活,哪怕言岚百般劝阻让他备好马车便可以离开。

“老子年轻的时候可是赛马王牌!”

他吹胡子瞪眼,对着自己的老板第一次忤逆,如是说道。哪怕知道这个活背后莫大的凶险,他也要干,他要让言岚知道,他言岚并不是拿钱在救济自己,他们理应是正当的雇佣关系,拿钱,就应该干活。

拿出此生最好的状态,他认真好似回到当年,将马车提到飞快,哪怕这并不是用来赛马的马,哪怕拖着一节车厢。

人与马是真能合一的,他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只是他很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天空变成红色,为什么地面在发光。

为什么,再也感受不到身体。

珈蓝封禁结界之下,圣殿骑士团的攻击转瞬而至,淹没了马车。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灵芝只够张开刚好庇护三人的护盾。其余的一切都在骑士团的集成攻击下化作齑粉,什么也没有剩下。

言岚面色难看,他其实比灵芝更早感应到攻击,不过他没有任何魔力支撑他做出反应,只能提醒灵芝。

南叔死了,死的很彻底。一股莫名的东西涌上心来,那是被称作愤怒的东西。可立即,那种情绪被压制住了,他明白,事已至此,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失去魔力的那一刻,他已经沦为普通人,已经没有保护家人的能力了。想到这里,他神色黯然,看着挡在前方护住自己和女儿的灵芝,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圣殿骑士团和在其上悬空的五道人影,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投降!”他越过灵芝,趁着对方发动攻击的间隙,大声喊道,“圣女是被我胁迫的,我有罪,冲我来,放过她们。”

艾希闻言,神色微动,摆摆手,下令骑士团收起攻击,刚欲说话,空中突然响起赛克阿德的冷哼。

“就地格杀。”

教会处刑人赛克阿德,突然爆发恐怖的速度消失在原地,下一秒,趁着所有人呆滞的那一瞬间,出现在灵芝旁边。

他的右腿散发的神秘光芒,意味着他此刻也发动了神权。

神之右腿,爆速。

毫无花哨的一记鞭腿,以恐怖的速度带起摧枯拉朽的力量,砸在了尚未反应过来的灵芝身上。

随着灵芝被踹向半空,带起一道肉眼可见的血痕,之后又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落地,整个人软趴趴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经脉骨骼尽断,再无半点生息。

作为教会处刑人,他具有最引以为豪的杀人直觉,他敏锐的察觉到传闻中的言岚似乎出了点问题,所以一上来毫不留情直接秒杀那个唯一具有反抗能力的人。

哪怕那个人曾经是教会的圣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就是教会最冷血的处刑机器,背叛者,该杀。

“妈妈!”

在一片寂静里,反倒是孩子最先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醒了众人。

艾希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尚不能接受自己昔日好友横死自己面前的事实。

言岚双眼呆滞,无法理解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儿,什么降临在自己头上。

“妈妈!”那个稚嫩脸庞上挂满泪水的孩子,跌跌撞撞奔向自己母亲的尸体。她还年幼,却也懂得什么是死亡,此刻发生在她眼前的事,冲击着她尚脆弱的神经。

冥冥中,似乎什么东西苏醒了过来。

赛克阿德右腿光芒不减,喻示着他依旧处在爆速中,此刻瞥见突然有一活物动了,那种刻在血里的本能躁动起来。

消失,出现,暴起一脚。

血肉模糊。

“嘶。”艾希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灵骑是神谕十骑中享有最温柔的骑士称呼的男子,此刻他也是眉头皱起,对这位处刑人的残忍做法感到恶心。

看见艾希的反应,他没忍住,自作主张上前一步,行礼大声道:“处刑人大人,艾团长忽感身体不适,在下先行带她离去,此处全权交由大人处理。”

听到此话,处刑人赛克阿德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头露出诡异的笑容。

“好啊。”

灵骑松了口气,拉过艾希的手,魔力全力灌输,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飞行赶路十分消耗魔力,但此刻他却不敢有所保留,全力施展,只为带着这位平日里他最为尊敬的团长远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此刻,离那里越远越好。

仅仅是当作下属的保护好了,手边隐隐传来的啜泣更令得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事后就算问责也由我来承担吧,

已经,没事了。

目送着灵骑渐渐远去,赛克阿德转过身,那对阴狠的眸子对上了那个依旧呆滞的中年男人。

“怎么了言岚阁下,当初听闻你在珈蓝城意气风发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到如今,妻女都死在你的面前,也毫无反应呢?”

寂静中,言岚红了的眼眶逐渐闭上,纵使愤怒滔天,除了捏紧拳头,他什么也做不了。

神之右腿的爆速中,他连对方的衣角也摸不到,反抗已经是毫无意义了,徒增笑话,只能任由心中的愤怒愈来愈膨胀。

“该不会,真如教皇大人所说,你把魔力献祭给炼金术了吧?嗯?哈哈哈哈哈。”

赛克阿德没有急于出手,旁敲侧击间对事情更有把握。一个优秀的处刑人,绝对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曾经的言岚,怎么说也是让他忌惮三分的人物,虽然目前好像真的没有能力,可万一被人家反杀,不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吗。

所以他才选择那种残忍的伤害方式,没有魔法,单纯物理,只为看起来更血腥,但从始至终,他都在提防言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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