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随着新郎、新娘的脚步涌进院子中,堵在厅堂门口看新郎、新娘敬天地,拜父母。
新郎笨拙的动作引的人们哄堂大笑。当他在夫妻对拜不小心撞到新娘子的头时,人们的笑声达到顶点,甚至新娘的红盖头也跟着摇晃起来。
一切妥当之后,杨庄的父老乡亲们分散坐在院中早已摆好的方桌旁边。宗上、小蝶和木子,还有钟伯伯等几个人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毕竟他们仅是过客,只是碰巧遇上之前借宿的人家办喜事。
“小蝶姑娘,你真是太招人喜欢了。”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之后,甄聪立刻表达对小蝶的钦佩之意。“新郎宁愿自己步行,也要让你骑在高头大马上。这份魅力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另一名村民插嘴道:“我觉得小蝶姑娘独一无二的魅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是小蝶姑娘的小兽对新郎造成的阴影太大了,他才忙不迭地向小蝶姑娘示好。”
又一名村民加入了争论。“你说的不对。即使新郎再害怕小兽,再想表达善意,他也用不着请小蝶姑娘骑马啊。钟大哥,你说呢?”
钟伯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示意村民们靠得近些。“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tefu.org 柠檬小说网
村民们鄙夷地哼了一声,各自坐回自己的凳子中。钟伯伯呵呵笑了起来,能够戏弄一下这些年轻人不仅让他感到愉悦,还让他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
“看你们猴急的样儿。如果我所料不差,一会儿杨老弟肯定过来感谢小蝶姑娘。到时不就水落石出了嘛。”
说话间,丰盛的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还有封着红布的陈坛老酒。村民们同时盯着酒坛,眼中放着贪婪的光芒。
“每个人只能喝一碗酒,多了不许喝。”钟伯伯脸色一沉,低声训斥道。“这里不是卯村,不要让人笑话咱们贪杯。”
这次年轻小伙子们收起了嬉皮笑脸,乖乖地听从了钟伯伯的训诫,每人只倒了多半碗散发着香气的美酒。
钟伯伯拿起酒坛送到宗上桌前,作势为他倒酒。“宗老弟,要不要喝点儿?以目前的速度,再过多半天,咱们就可以回到卯村了,喝点儿酒不会误事儿的。”
宗上还未答话,蹲在小蝶脚边的小石先哼哼起来,两眼闪着碧绿的光芒,可怜兮兮地望着小蝶。
“小石,你是不是饿了?”
小蝶问完,木子就殷勤地拿过来一个鸡腿。但小石看都没看木子一眼,眨巴着眼睛盯着钟伯伯手中的酒坛。
“小石,你不会想喝酒吧?”
小石长长的脑袋以极快的频率上下点动,看得村民们头晕目眩。
“小蝶,要不让你这头小兽尝上一口?或许它只是好奇而已。”钟伯伯往宗上面前的大碗里倒了少许酒,自己却不敢送到小石嘴边。
宗上端起大碗,放在地上。一众人皆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讨酒喝的小兽。小石凑到碗边,吸了吸鼻子,好像在判断是不是自己垂涎的东西。犹豫不决中,它伸出猩红的长舌,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紧接着猛烈咳嗽起来。
村民们轰然大笑起来。小蝶一边弯下腰想要抚慰小石,一边嗔怪它:“这是成年男子喝的酒,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小蝶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小石,咳嗽就无声消失了。小石的嘴巴突然扎下去,用力一吸,碗中的酒被喝了个一干二净。这次小石没有咳嗽,反而意犹未尽似的用舌头好好舔舐了一圈嘴巴,末了还吧唧吧唧嘴,微微眯起眼,一副陶醉享受的神态。
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换成了惊讶。尽管碗中并没有多少酒,但能一口喝完,在座的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小蝶姑娘,你这只小兽不仅形态怪异,而且居然能够喝酒,更是让人称奇。”若非卯村的人们知道小石是小蝶在石磙下挖出来的,他们甚至会怀疑小石不是人间的生物。
小蝶则担忧地盯着小石,唯恐它酒劲发作,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她的担心落了空。小石骤然睁开双眼,碧绿的光芒更盛几分,让人产生了一种它长大的错觉。
“小石,你有没有感觉到晕眩或者恶心?”
小蝶完全以与人交谈的方式和小石沟通,而诡异的是小石竟能听懂她的话。它摇了摇头,翻了个跟头,示意自己一切都很正常。小蝶舒了口气,正欲责备它冒冒失失,小石却又盯住桌上的酒坛。
小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还要喝?”
小石一边点头,一边晃动尾巴,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撒娇的声音。
“小蝶姑娘,你这只小兽必非凡品,不如就让它再喝点儿吧。万一它醉倒了,我们就把它放进货担中。”
钟伯伯的好言相劝却惹来小石呲牙咧嘴,怒目相视。不知是怪他插嘴它和小蝶之间的谈话,还是因为他说它会醉倒。他讪讪地笑了笑,酒坛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小石,不得无礼!”小蝶瞪了一眼它,转向钟伯伯。“钟伯伯,你别在意。小石野性未消,让你受惊了。你把酒坛给我,不用再理会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坏蛋了。”
“好。我还真有点儿害怕你这只小兽呢。”钟伯伯将酒坛递给小蝶,偷瞟了一眼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小石,暗暗感叹小蝶是如何驯服这只天不怕地不怕却异常凶猛的小怪物的。
小蝶伸手接过酒坛,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钟伯伯。”
“我现在给你倒酒,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再喝了。”小石乖巧地点着头,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小蝶倒了多半碗酒,其实她心里对小石喝酒这件事也很有兴趣,想要看看它到底能喝多少。小石趴在碗边,一口气喝个精光,抬起头示意它还想喝。这次小蝶倒了满满一大碗。小石没有丝毫迟疑,伸出嘴巴贪婪地牛饮起来,好像入口的不是辛辣刺鼻的烈酒而是甘醇怡人的琼浆玉液。
如是者三,小石几个呼吸间就喝空了多半坛子酒,而村民们碗中的酒才刚刚过半。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石,目光全集中在它圆滚滚的肚子上。
“小蝶姑娘,我今日方才见识到真正的酒量。和你这小兽比酒量,就好像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不可同日耳语。”
小石骄傲地仰起头,宽厚的爪子按住躺在地上空荡荡的酒坛,睥睨地看着对它大加赞扬的钟伯伯,似乎再美的话都不过分。
“钟伯伯,我也不清楚小石是怎么回事,好像它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依我看这就是小石非同一般的地方了。我们当做是酒,它却当做是水。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