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魔女的过往

倘若疑惑能够具象化。

那么现在,许系头上必然是密密麻麻的问号。

为了克里莎能够冥想成功,早在今天之前,许系就为此准备了多项方案,并做好了长期攻坚的准备。

他怎么也没想到。

女孩居然初次冥想就成功了。

“克里莎,你说说冥想的感受”,保险起见,许系对女孩询问道。

“是,我看见了……”,克里莎乖巧应答,她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有些磕磕绊绊,但相较于最初见面的时候,已然好上许多。

元素。

魔力。

精神力。

通过克里莎的描述,许系可以确定,她的确是冥想成功了。

可是,这究竟为什么?

昏暗的冥想室内,清神草燃烧的气味仍在弥漫,有些呛鼻,有些辛辣,身穿漆黑色魔法学徒衣袍的魔族女孩,静静等待着许系的下一步命令。

许系看着女孩,陷入不解和思索。

“我能够冥想成功,从普通人直接变为魔法学徒,是因为我有最高级的红色词条,外加两条紫色词条辅助。”

“三词条在手,自带外挂,我第一次冥想就成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这孩子居然也……”

许系沉吟着。

思索决定这次冥想成功的要素。

除却最基本的天赋和悟性,必然还有着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是其他魔族所没有的,连人类也没有的,独一无二的优点。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望着眼前的小小身影,许系突然陷入沉默。

他明白了。

眼前的魔女,确实不是什么天才,既没有纯血魔族的强大肉身,也没有比之人类更加优越的精神。

她的身体孱弱不堪,饱受他人的折磨和殴打。

她的精神宛若死水,在长期的绝望中封闭自我,不懂情感,不知喜哀。

然而。

这正是克里莎第一次冥想,就顺利达成的真相。

所谓的冥想,本质上就是施法者的精神力,去接触感知万事万物的元素,对于心态的要求极高。

普通人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失败,会因想得太多而犹豫。

但克里莎不会。

没有感情,便不会波动,没有思考,便不会犹豫。

只有在遭受痛苦和摧残的时候,这个人魔混血的女孩,才会因为剧痛,短暂的流露出恐惧害怕。

“这个真相,还真是残酷。”

许系在无声中攥紧了魔杖。

克里莎拥有法师天赋,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只是这项天赋的背后,代价惨烈到让人望之沉默。

许系心中轻叹,为了验证这个观点是否正确,他让女孩又进行了几项测试。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很流畅。

和冥想法的尝试一样。

在接下来的感知元素、建立联系、吸收魔力等流程。

克里莎都拥有着超级天才般的表现。

“做得很好,克里莎”,许系蹲下身,对一直保持安静的魔族女孩夸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没有,导师”,克里莎·克里斯汀娜摇了摇头。

小小的脸庞面无表情,没有半分孩童应有的天真活泼,有的只是一种,仿佛要将淡金色眼眸为之吞噬的灰暗。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虚无。

叫人沉默。

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孩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除却身体方面的缺陷,就连情感也严重缺失,无法给予别人想要的回应。

但也正是这种缺失,使得女孩意外拥有元素法师的资质。

许系暂停了女孩的修炼。

“导师?”,克里莎呆呆的歪头看向他,似乎有些不解。

“坐下来吧,克里莎”,许系盘坐在地,同时手掌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女孩坐在自己身边。

许系发现。

比起让女孩变强,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那就是了解女孩的过去,了解女孩的经历,只有了解,才能更好的帮助女孩走向未来。

假如什么都不知晓。

自认为是善意的举止,很有可能会对女孩造成二次伤害。

“……”,克里莎很听话的坐了下来,魔法学徒的长袍对她的瘦弱身体来说,稍稍有些宽大,坐下来的瞬间将双腿直接掩盖。

过长的灰银头发,末尾有些触地,以轻柔缓慢的姿态铺撒在冥想室的地砖。

有风拂过克里莎的脸颊。

那是距离过近,许系呼出来的热气。

奇怪的感觉涌上女孩心头,让她莫名的很安心。

接着,许系开口问道:“克里莎,能和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吗?”

“您是指……”

“什么事情都可以,我想了解你。”

“我明白了,导师。”

女孩其实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了解的地方,但她知道,自己听许系的话就行了。

身为私人物品, 听主人话是最基本的。

于是。

在许系的注视下,年仅十一二岁的魔族女孩,缓缓讲述起很久之前的故事,那是远在许系来到这个世界前,所发生过的真实。

刚出生那年,女孩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是被人类命名为“魅魔”的雌性魔族,拥有着弯曲巨大的双角,酷似人类的火辣身姿,以及牢牢锁在脖颈处的巨大铁环。

她用温柔的,仿佛能渗透出水的眼神,慈爱的望着婴儿时期的克里莎。

克里莎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因为从出生第一天起,她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藏匿起来。

藏了大概三四年时间,克里莎终于见到了父亲,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

“父亲”将她恶狠狠的拽出房间,丢向窗外,抛向荒野,掷向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地。

母亲试图反抗。

却被“父亲”用厌恶的眼神望着。

“杂碎……贱种……有什么资格…死……”

那时候的克里莎,没能听全“父亲”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与她一同被丢弃的,还有母亲的头颅。

时至今日。

克里莎仍清楚记得,母亲的头颅被灼烧得多么凄惨,摸起来很是粗糙,那是被烧碳化的硬质表层,巨大的双角更是被无情斩断。

“逃……”

魔族的生命很顽强。

即使被斩首,即使被焚烧,母亲的头颅仍在生命最后一刻,对年幼的克里莎说出了话。

于是,听话的克里莎逃走了。

远离了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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