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儿!”王坤大喊,踏翻了案几出掌欲击退再露杀机的宁锦书;宁无缺不甘示弱,一手击案,一个飞身将宁锦书拉至身后,迎面而上,二人一击之后,拉开距离。
“大兄,绰儿无事。”王绰虚惊一场,刚回应完,她感觉脚下的水池散发着奇怪的香味,闻起来只叫人头晕。
宁无缺道:“小姑娘之间小打小闹,王将军何必插手?”
王坤驳道:“本将军倒想问问,令妹不仁,杀心已起,这是何;故啊?”
宁无缺道:“刀枪无眼,女子比武不知深浅,受点伤在所难免,怎就起了杀心呢?”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言,谁也没绕过谁,齐铭突然击案,威声呵道:“即便是北渊起了杀心,也是你南月不仁在先!”
大殿外原先跳祭祀舞的六十四人闻声而动,卸袍亮甲,他们腰间都别了一把长剑,此时沈均回到大殿,一挥手,六十四人立刻围上绛紫宫大殿。
萧乾见兵甲拔剑上殿,蹙眉,疑道:“渊帝,这是何意?”
“本是舞剑助兴,安平郡主却步步杀招、招招夺命,已是不仁,荣妃步步退让,已退无可退,自然有还击之理。”齐延抢先齐铭一步,率先作答,硬是把齐铭的话生生逼了回去;随后沈均再一挥手,六十四人立于大殿,他们将西临使团围了,且剑指逼迫!
“这……”赫毕尔辉并无惊吓,反倒是蒙了;大殿上群臣叽叽歪歪,嘈杂得不要不要的,亦有胆小之辈埋头至桌底,侍奉的宫女早已慌乱尖声蹿逃。
沈均直盯赫毕尔辉身后的林雅,林雅淡笑,十分悠然,显得胸有成竹;殿外凤鸣指挥使林海南领头又涌来一整个方正,他们将绛紫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又列阵从宫门口开了一条道。
齐延下逐客令:“家务事,还请临世子与月皇现在离开北渊皇宫,如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所谓家务事,多半是齐铭与齐延政见不合,又或者另有隐情,事关争权夺利,往往都是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
但可以肯定的是,齐铭要杀萧乾与王坤,齐延不让;这其中的道理就是:萧乾与王坤死在北渊,南月必然举兵北上,冢门祸至,齐延必离。
皇宫中谁最想齐延离开锦安,齐铭背后是谁,已不言而喻。
殿外水渠引接之处,李硕正往水里放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何寅与秦风带兵赶到,李硕一时慌张将粉末拽入掌心。
何寅疑道:“李指挥使,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李硕不慌不忙,道:“奉陛下之命,往水里下碱,姜黄遇碱渐显血红,以助荣妃舞剑,满袖血色芙蓉威吓南月。”
“摄政王有请。”何寅话音刚落,宫女尖声叫喊,秦风让人将这里放碱的宫女通通拿下,她们被冷器拘泥于一处不敢动弹。
李硕冷眸,问道:“何参将,这是何意?”
“指挥使若违抗王命,便原谅我等冒犯。”何寅说完直接拔剑。
“嘁!”李硕不屑,他拔剑时故意将手中暗藏异香的粉末散了,粉末瞬时隐入雪中。
二人交兵,何寅出剑极其阴狠,李硕应对得当,二人不相上下,此时若再加一个秦风,那李硕必然落于下风;然而,秦风自然记得那场大雨中李硕的一剑之仇,此时不报何时再报?
双拳难敌四手,李硕渐渐拜了下风,来不及抵挡的时候只能以身祭剑,剑刃划破了他的胸膛;李硕跪在雪中,何寅一脚踹去,剑指李硕咽喉。
因公报私,何寅恨不得一刀刺下,只因李硕顽抗不遵,凤鸣军将李硕押走。
绛紫宫大殿,南月与西临的人面面而观,在凤鸣军的目视下俨然离去,齐延控兵控权,以主人的姿态送客;而林雅,也就是楚云天,他非常自觉、从容,坐在剑刃中,笑看齐延。
齐铭起身瞠目,他急需沈均的解释,以至于眉头深锁,目中似有疮痍,好似怒斥,又作疑声:“沈均?”
沈均见之动目却无可奈何,寒面抱礼,恳诚道:“请陛下谅解!”
“李硕!”齐铭再喊,然而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何寅将一身血污的李硕压上殿,他嘴里还含着鲜血。
众人皆惊,齐铭跌落座上,唯独宁锦书目中冷艳淡漠,她与楚云天一样,拥有着始作俑者该有的姿态,那满袖的血色芙蓉以及带血的长剑,使她颇具俯瞰万物之势。
齐延威道:“今日万寿宴就到这,众卿请离。”
“摄政王这是要逼宫吗?”苏焕甩袖,双手伸展得极其用力,僵硬到手抖,他高声呵斥,“请摄政王给臣等一个理由!”
齐延道:“昨日兵部失窃,与这位西临使者有关,本王查到,李指挥使也脱不了干系,李指挥使受命于陛下,此事便关乎北渊皇室清誉,苏学士当真要留下来?”
苏焕怒指齐延,斥责道:“皇家之事等同国事,摄政王独断专权,持重兵挟天子,枉顾王法、天理难容!此等作为不怕遭报应吗?”
“本将军觉得,苏学士应当慎言;皇室名誉好坏,直接关乎齐氏江山社稷,此事若肆意宣扬,陛下国祚不保,如此,天下大乱。”宁无缺闻言怒怼,抱礼向齐铭进言,“陛下,学士此言,陛下当考究其居心。”
宁无缺在,不知齐延要少废多少口舌,当视为——如虎添翼。强则强矣,必遭祸患,如江州胡老道所言,此人若入大殿,必遭不测。
此不测,是为天子忌惮。
齐延添言加罪:“学士关心则乱,因护主而口不择言,其情可悯、忠心可鉴;然,口舌招尤,他日事发东窗、祸起萧墙,此罪学士难逃其咎。”其情可悯,但事发后难逃责任。
苏焕再看此情此景,满面悲怆仰头长啸:“帝星微弱,虎狼登堂入室啊!”
满座颔首,不敢发言;宁无缺随手夺了剑,剑指苏焕,怒目警告:“你再污蔑殿下,别怪宁某不留情面……”
“毫末不札,将寻斧柯。本王摄政之名,先帝御笔亲赐,今有权纠正天子之失,并将过失扼杀于摇篮、磨灭于初始。”齐延立刻拦下愤怒中的宁无缺,对苏焕算是很给面子了,仁至义尽,最后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此事不是逼宫,学士应该为本王正名,而不是胡乱揣测;不若,有失学士半生英名。”
苏焕气血攻心,瞬时间,没喘过气,一头栽倒在大殿上,其他臣子扶着苏焕,道:“臣等告退。”众人皆离。
齐延一步一步向齐铭走去,面容冷峻;齐铭双目迷失,疑唤:“皇兄?”
齐延走至龙椅旁,在他耳边冷言厮磨:“剩下的交给为兄,睡会儿,好吗?”明明是命令、是冷言威吓,听来却叫人酥软;他在齐铭肩颈上落下一掌,齐铭微抬额首,双目微睁,最终昏迷。
“摄政王,你公然袭击陛下,该当何罪!”郑朝颜坐在一旁,被这样的阵仗吓得手颤,出此一言,她也是豁出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