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花招玩一次、两次不够,次次都玩就欠点意思了!”王坤火冒三丈,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齐延的空城计拐弯抹角,而郑青山的空城计,直接把字面意思搬了上来,改都不带改的,生怕王坤不知道一样。
王坤握了刀柄就有上的意思,南月军师将王坤拉住,劝说道:“将军,不能冲动。”
“怎么了?王将军不敢进来吗?”郑青山看他们迟迟拿不定主意继续喊话叫嚣,挑衅的意味十足,又十分大方的给王坤指出一条道来,“不如这样,为了表示我郑青山的诚意,你派一支小队进来探一探鬼门关的虚实,而我们,绝不动手。”
王坤挑眉疑道:“真有这么好心?”
“我们的陛下怜悯苍生,能将你们赶出去当然是最好不过,而我们利字当头、和字为贵,若能兵不血刃保全鬼门关、了却战事,这实力得以保存、威名可扬千古,名利双收啊!”郑青山把自己能得到的好处一一道了个明白,他的确不想和王坤打,因为郑氏还想着除掉齐延。
那么沈长英为何一言不发呢?因为宁无缺擅自离岗,他触碰了齐珩的底线。
“你名利双收,那我呢?”利字当头,有利就有交易,赔本的交易王坤不做;若他们真的是北渊朝廷的人,打起来未必能占到便宜。
“冢门的境况王将军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鬼门关的门就开这一次,王将军可要把握好机会才是。”郑青山暗示道;言外之意,齐延来到此处他们也不会开门,就看日后王坤会不会贪得无厌,拿下齐延后再举兵进攻鬼门关。郑青山又威道,“再提醒一句,关内一观后还要犯我锦安的话,绝不是明智之选。”
王坤差点就翻白眼了,利弊他不会自己权衡吗?用得着这样显著的暗示和威压?呵!他就那么让人瞧不起?王坤暂时压下这一口恶气,下令道:“去!”
南月军师示意一队人上前,那一队人面面相觑,十分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关内还有清晨的雾气,鬼门关听着就渗人,这雾气更添阴森,不走进去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他们几乎抱了团,举着长矛往里走。
他们进去后,景象一派威严;一共两营,左右旗帜鲜明,分别写着“狮醒”、“虎威”,这军阵整齐,在薄雾中有排山倒海之势。
里面的人突然举矛威吓,恍如雷动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关外,里面的南月兵当场尿了裤子,引来一阵哄笑。
南月兵看清形势后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鬼门关;这尿了裤子的人遭了王坤的嫌弃,另外冷静的南月兵道:“禀……禀报将军,关内有狮醒、虎威两营旗号,数目与我等相当。”
南月军师道:“将军,锦安狮醒营沈长英,被誉为长胜将军,虎威营陈秉号称北渊虎将。”
王坤嘲笑道:“齐延这个王当得可真憋屈,之前还放话说自己是锦安未来主事的王,呵……这分明是北渊朝廷要灭了冢门宁氏、灭了齐延啊!”
南月军师迟疑道:“那将军……我们是乘胜追击还是来日方长?”
“以你之见?”王坤有想过北渊朝廷的人不会放着鬼门关不管,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北渊朝廷的人已至冢门,援助淮王是迟早的事,绝不能让淮王的缓兵之计得逞、让淮王与北渊朝廷的人周旋上。”南月军师在马上作揖道,“唯恐夜长梦多,属下以为,当乘胜追击。”
“你这么一说,的确可能是齐延的缓兵之计,可是,以齐延的性格,不会突然这么莽撞的……嘶!”王坤倒吸一口凉气,皱眉嘶声而疑,南月军师一言惊醒梦中人,他这才觉得不对劲。
齐延用这么多人的命、包括冢门宁氏与自己的命在内来做赌注,将王坤诱来鬼门关,就是为了告诉王坤北渊朝廷来了人?齐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王坤此时退兵,他会不会就此空隙真的取得北渊朝廷的援助?
郑青山问候道:“王将军,考虑得如何了?”
“这鬼门关的守将私自带兵出关,又与一个亲王串通苟且,还是先让此事在鬼门关里发酵发酵,这夜长梦多的只会是他们!”王坤在隐隐不安之下终是拿了主意,自己又不甘示弱的把人安排了一句。
“在石林,将军已错失了剿灭淮王的机会,这次,将军不能再错失良机了!”军师由衷规劝;从头到尾都是王坤在和齐延在打心理战,王坤好像是输了,又好像没有全输。
“郑氏不会轻易松口的,就让他们内部消耗;我们奔波了一整夜也都累了,若今日我们继续围剿齐延,鬼门关不开门,哀兵一人可敌十,情况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王坤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中中了齐延的计,虽然不知道齐延行的是不是缓兵之计,总感觉齐延还有后手,他只能及时止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来日方长吧,撤!”
这是庙堂上权势的角逐,也是某些大权在握之人主宰江山的手段,帝王最忌拥兵自重的侯卿,特别是尝到过甜头的齐珩。
苍生的苦痛,齐延言不由衷,若牺牲必不可免,若要说其中的价值,一定是有的;因为白白牺牲不是齐延的作风,若不能重创王坤,他自当为父向天地谢罪。
王坤还没退下半里,迎面撞见杀回来的宁无缺,此时的宁无缺已经杀红了眼,鬼门关的所有守将无令便上,见人就砍,他们都是冢门的兵,他们随了宁无缺,那么只有胜利才能洗刷他们的罪名……
“杀!”他们不能败,更不允许他们败,所以他们士气如虹、越战越勇,滚滚黄沙中他们比狂风还要声嘶力竭,声嘶力竭中又见男儿骁勇本色。
冢门残败的山河里,刀光寒刺骨,剑影重如梦,兵戎由血暖,马蹄踏歌声……随山河峥嵘,愿山河无恙。
西边的半坡上齐延越丘杀出,骑兵涌散了王坤撤退的长龙;大规模的战争一触即发,张隽旋马往西面看去,惊道:“将军,桃都兵好像未有损耗……”
还没等到宁珂带来的援兵,齐延就已经把公孙跃后路安排了,两万桃都兵丝毫未损。
“疯子!这是要同归于尽?”王坤一时慌了;齐延就是个疯子,他就是要以少围多!
齐延他们已无路可走,缓兵之计吗?不,他才不会知法犯法明,给人拿下把柄后被人带去朝廷对峙,只有胜利者才有谈判的资格,只有功大于过才有筹码和朝廷的狐狸们干架;如王坤所言,哀兵以一敌十,哀兵必胜。
南月军师道:“将军,如今只能擒贼擒王。”
“取齐延项上人头者,赏万金!”王坤悬赏下令;凡是有点本事的往西面蜂拥而去,剩下的人拖住宁无缺,张隽与李炀奎也跟随也上前,一路冲锋开路。
宁无缺见状,想也没想横路拦下一骑马之人,马匹遇寒刃因恐惧高抬马蹄,宁无缺寒枪擦过马匹的脖子取那人首级,又夺过马匹追了上去;他冲的快,以长枪刃上戾气冲天为护,以驰骋途中血洒三尺为慑,无人敢挡。
直至与张隽齐驱,张隽回头直视宁无缺,二人四目相对,宁无缺的眸子里一滩猩红,血气弥漫;张隽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思,他勒马回头,拿斧子接下了宁无缺一枪,二人力道相当,枪鸣刺耳,枪尖似有残影晃动。
宁无缺叫嚣道:“好久不见,不过这次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张隽嗤笑道:“你宁氏的枪法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躲在哪里不敢出来了。”
“手下败将!”宁无缺长枪划过斧柄“呲啦”作响,却被张隽用斧子勾勒处卡住。
“失败可是成功他妈!”张隽龇牙,战意乍起;二人交互着僵持,都在找寻时机反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两年过去了,我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宁无缺往反方向抽枪,枪法行云流水,更添了一种千变万化的感觉。
若宁珂的枪法打得中规中矩,那么宁无缺在这份中规中矩中融汇了自己的意志。
一击如龙穿魂直接从张隽眼睛擦过,寒刃逼人,心下不免一惊;张隽严肃了脸,怒喊:“是不是毛头小子,我的斧子说了算!”
“你的斧子好像是吃素的啊!”宁无缺与人过了三招,忽而腰间架枪,旋身于马上横扫,两圈三响后与人拉开距离,再冲锋时已做夹枪之势。
此势当一击必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宁无缺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便将枪尾插入马镫固定好,俯身、冲锋……
张隽的长斧横披,宁无缺手拿长枪瞄准张隽,又用自己的脚保证了长枪不会偏离轨迹,一斧劈下血光乍现……
宁无缺半边身子挂在马匹的另一边,长枪卡在马蹬与脚骨间纹丝不动,枪尖上挂着张隽的躯体,他瞪目不甘,应是比出击速度的,奈何宁无缺就没想何人正面硬刚。
长斧落地,张隽口头鲜血……宁无缺回身,将张隽的尸体甩出,又追了过去。
此时,王坤已经和齐延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