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皇宫南门甬道。眼见萧乾一行人颤颤巍巍的就要将甬道走尽,王坤一夫当前,已生一人当百人之势,只见南门又赶来一支军队。
奉字军首领吴泽凯执兵部调令入宫,他的到来致使羽林卫恭敬退而让道,从甬道这头看,本以为是重重包围,不想只是片甲之军。
吴泽凯向萧乾他们作揖道:“我等奉北渊陛下之令护送南月使团与西临使团回会同馆。”
赫毕尔辉大大方方道:“有劳这位将军。”
王坤怒目,他将拔出来半截的刀插回刀鞘,萧乾走到王坤前面不发一言,只给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再此走动,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甬道,王坤目光发散,好似在盯着前方,实则纵观东西两边;这一支羽林卫的面相个个带凶,他们是面无表情,叫旁人来看,是真要杀人的。
显然,绛紫宫那一出使两个使团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即便他们心里有数,难免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瑟姐姐你怎么不走了?”王绰见萧瑟瑟不再走动,她疑声呼唤。
萧乾闻声回头,道:“瑟瑟?”
萧瑟瑟以朝拜君王之仪拜别她的君王:“瑟瑟已是北渊陛下的珍妃,生是北渊的人,死是北渊的鬼;今日已不宜瑟瑟再远送,瑟瑟在此拜别兄长,山高水远,祝兄长一路平安。”
萧乾叹道:“也罢,你便代替朕,去观赏明日的演武吧。”北渊的皇宫来一次就够了,今日能走出来,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或者,待南月大军压至此处时,再来好好看一看这前朝遗留的宫殿。萧乾抬头一望,将北渊皇宫庄严的轮廓刻入眼底,甩袖离去。
绛紫宫。
楚云天竖起食指与中指,欲调开沈均手中的剑,沈均一言不发,丝毫不肯退让,楚云天面对这样的尖锐的沉默再次狂笑:“好!既然都以本座为恶,本座也不屑强人所难;沈均,以后大可不必了,不必再与本座纠缠,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你走你的阳光正道,我做我的落草之寇,我们之间再无瓜葛,我楚云天不再欠你。”他掏出殉情蛊的解药,将它放置在桌案上,随后将目光转向齐延,道,“我的殿下啊!你可真让本座又爱又恨,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你父皇的意愿你不遵从,天命你也不要,本座将三朝局势奉送到你眼前,你丝毫不为所动……”
沈均依旧不为所动,并不是他信不过楚云天,是他在这些王侯面前不能低下他的脊梁,他的内心五味成杂,这一刻,他竟不想斩断这个仅剩的羁绊。
齐延道:“本王可以听天、听人愿,但不会任人摆布,由天任命。这是你一开始就知道的,而且你也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楚云天收了笑,道:“本座知道,不思的解药嘛!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与本座携手共荣,本座便什么时候将解药奉上。”
齐延道:“共荣?你是酒喝多了,还是在做春秋大梦?昨日本王已告知茯苓,今日的局你必败,是你自己还要自投罗网,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里吗?”
“本座敢来,自然留有退路。”楚云天话音才落,殿外便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混杂着冷甲的撞击声……谢谦带着大批羽林卫来到绛紫宫,那群大臣,被郑葶苈给请了回来。
殿门外,谢谦高声质问:“锦安十二卫各司其职,皇宫宿卫乃是羽林卫管辖的范围,不知林指挥的凤鸣军为何在此?”
林海南道:“兵部失窃,摄政王察觉宫中有不轨之徒,此人将危害陛下,事急从权,来不及向陛下请令调动羽林卫。”
郑葶苈高声威吓:“哀家看,摄政王这是要带领凤鸣军逼宫啊!皇帝尚未及冠,摄政王独揽朝政,行事毫无章法,有违北渊法纪……”
殿内,齐延闻声暴躁,一脚踹开了绛紫宫的殿门,威道:“请太后慎言,事情紧急,不得不行非常之法,歹人已被本王抓获,陛下平安无事。”
郑葶苈放眼往殿内一观,她背对众臣,笑靥相问:“是吗?那为何皇帝躺在龙椅上昏迷不醒啊?哀家听闻,是摄政王打晕了陛下。”
齐铭是在大臣们退离后才被齐延敲晕的,这些大臣走之前齐铭还好好的,一转眼就昏迷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这一道铁证,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让齐延落了下风,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苏焕听闻形势好转,便渐渐转醒。
罗侍读关怀道:“苏学士,好点没?”
“这……谁打晕了陛下?”苏焕左右观望,迷糊相问。
罗侍读道:“太后说,是……”
“何人胡言乱语,污蔑亲王?”齐延威声呵斥,众人突然哑口,罗侍读亦不敢再搬弄是非。
郑葶苈美目伤怀,再问:“既然如此,皇帝昏迷,摄政王传了御医没有?”
“臣会点医术,陛下无碍。”宁无缺上前抱礼,替齐延挡灾。
郑葶苈斜目一观,略带风情,疑道:“这位是冢门的宁将军吧,只听闻宁将军骁勇善战,竟也会医术?”
宁无缺道:“边境打仗难免患伤,军中军医不足,平时无事便向军医讨教医术,此后小伤可应急,若有大伤来不及医治,侥幸,也可及时捡回一条小命;适才陛下不慎摔倒,经臣查看,并无大碍。”
“皇帝万金之躯,岂容你如此糟蹋?会些皮毛就敢断定皇帝无碍,若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宁将军担得起吗?”郑葶苈一脸难以置信,话出肺腑且悲切发问,又责问齐延,“摄政王,宁将军生于粗鄙之地,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可摄政王生在锦安长在锦安,也不懂规矩吗?”
宁无缺准备自己揽罪的,然而郑葶苈三言两语又将罪责塞给了齐延,齐延认栽,抢先宁无缺一句,说道:“是本王疏忽,传御医。”内侍领命离去。
郑葶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悲切的模样只因齐延一句认错瞬间转化成得意的样子,她变本加厉,小声提醒道:“齐延,皇帝是不是不慎摔倒,还有待考察啊!宁将军这慌……”
“太后,互揭老底就没意思了。”齐延危目,面上不惊,却已有怒压之势。
郑葶苈眉眼弯弯,一脸奸诈道:“互揭老底的确没意思,可哀家今日兴致极好,就想笑着看一回你进退两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