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带着卷宗与账本进了宫,齐铭在承明宫侧殿早早地备好了越州历年的税收记录,不过齐铭已知晓,这些东西已经无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齐延能不能安全的回来。
齐铭脸上愈发沉闷,齐延就在门口笑地愈若昭阳,当他看见齐延站在门口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雀跃了,一整个人都飞了过去。
齐铭开心道:“皇兄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齐延接住他,又将他放下;如今齐铭只比齐延矮了一个额头,不过齐铭也是长大了,小时候那可是整整矮了齐延上半截身子。
齐延问:“你怎么知道岐釜要出事?”
“这次都怪我,过于自信了,岐釜终究是郑氏的地盘。”齐铭自责着,把原委道出,“江尚宫说太后早看郑青河不爽,就等着哪日得到制器卷宗与账本的下落后除之而后快,一开始杀郑杨帆得罪郑青河与孟氏就是为了让他们怒不可言,如今我这一举动,反而让越州的权力转移给了郑青山。”
“江尚宫?”齐延疑惑。
齐铭道:“他们的故乡都在成州,她想救段盛安一命。”
“既然她知道郑氏谋划,段盛安无罪只是时间问题,为何这般迫不及待?”齐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经过岐釜之行,他又一次见识到了郑葶苈那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第一次是齐延的亲身经历,段司敏的背叛;第二次连续目睹郑青河与孟娴最亲近的人对他们狠下死手。
齐铭叹道:“他们本是青梅竹马,可能不想就此陌路两岸吧!”
五日前江尚宫借着让刘娥姬过目宫中开支用度为由来到凤仪宫。
江尚宫道:“这是这个月宫里的开支用度,请娘娘过目。”江尚宫身后的宫女将账目奉上,俯首退回江尚宫身后。
“怎么这个月还没过完就送来了?”刘娥姬瞧了眼案上的账目册子,那册子底部朝上,所谓事不如常必有猫腻,她皱眉疑惑,拿起了册子。
江尚宫答:“还有两日便是七月,七月十五中元节宫中有祭祀大典,尚宫局缺乏人手,实在有些忙不过来,臣女怕忙忘了,特地先送了来。”
册子正面染了污秽墨色,刘娥姬狐疑地看着江尚宫道:“每三日一采办,昨日也算是这月最后一次。”她翻开册子,册子内夹有这一张纸条——“请留下臣女”。
江尚宫道:“即使账目在娘娘这,尚宫局也不会怠慢,待中元节一过,一切如常后,账目会在本月的册子上补上。”
刘娥姬一笑,言:“有劳江尚宫。”
江尚宫道:“臣女告退。”
刘娥姬把人留住,言:“对了,听说这月懿妃宫里所用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迟早会引起宫中不满,本宫这几日在想如何在满足懿妃需求的同时,又保证瑶光宫的物件不会浪费;本宫这里有拟定对策,想请尚宫看看,可行与否。”
“是。”江尚宫应道,随后对跟来的宫女道,“你先回去吧。”
宫女福礼退离,江尚宫上前,刘娥姬罢手殿上只留她们二人,刘娥姬道:“你有何事?”
江尚宫开门见山,下跪道:“臣女想请陛下在岐釜这件事完了以后从轻处罚段盛安,让他归乡。”
即便最后岐釜查出此事与段盛安无关,可齐延与苏耀不愿松口,段盛安再受贬就真成了那六品守城将,他将是锦安城的笑话,江逢眼里的段盛安一身傲骨风尘不染,不该再次遭受那些充满恶意眼神。
刘娥姬狐疑,江尚宫跟了郑葶苈这么些年,说变就变,实在可疑,她为齐铭开脱,拿齐延挡刀:“段盛安是太后娘娘的人,陛下自然会从轻发落;可不松口的是摄政王,你不应该去求摄政王吗?”
“臣女不敢公然背叛太后,只能来求陛下,臣女知道陛下与太后不合多时,也知道陛下这些年在吃太后给的药,臣女愿给出蛛丝马迹,只愿陛下一人天下,高枕无忧。”这时江尚宫还能平静的恭维,她常听郑葶苈说刘娥姬是个痴女,为了齐铭忍了一切风言风语,齐铭敬刘娥姬如初,刘娥姬受再多委屈都爱着齐铭,爱的死心塌地。
江尚宫以为刘娥姬面对这样诱人的条件会心急迫切,然后立马答应,就像她对段盛安的爱这样踏足深渊。
然而刘娥姬对齐铭的爱热烈中带着理性,她怒问:“尚宫这是要离间太后与陛下?”刘娥姬将册子打在她脸上,再斥,“你居心何在!”
江尚宫被打了个懵然,急不择言,问道:“娘娘要如何才肯信臣女?”她语无伦次,几乎哭腔,抓着刘娥姬的袖子道,“对了,这次摄政王此去岐釜就回不来了,太后,太后还要将越州侯的位置给郑青山,那次杀郑杨帆就是为的今日……”
刘娥姬盯着她内心小小撼动,她真情流露,这种真情并不像装出来的,偏偏这种心情正中了刘娥姬的下怀,刘娥姬柔了声音道:“为何冒死告密?”
江逢道:“臣女跟着段盛安背井离乡二十年,臣女虽不是他的妻,却如妻一样陪伴在他身边,这些年看他风光看他落寞,已印在心上,虽是故人,可臣女爱他,臣女不忍心看他仕途尽毁,遭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