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从进山起那杀人凶手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他们一路,且极其谨慎的隔着一段让袁叙,司南,司北等会武之人都察觉不到丝毫动静的距离。
一路跟着他们准确无误的到了那木屋后,便开始怀疑那乞丐在那晚极有可能看见过他的脸,也因此起了杀心。
偏偏那乞丐心理作祟,怕得不到奖赏还要因为偷东西而去坐牢,便临时起意想要逃跑,刚刚好撞到了那杀人凶手的刀刃上,也是倒了血霉了。
现在无疑能确定那凶手必定便是医馆之人了。
雪云服下的枯草毒,腿上的蛇毒,加上三个时辰的赶路,那她肯定是从野山里跑出来的,那凶手一次只能搬运两具尸体,便先将她藏匿在了某处,只是没想到雪云事先服过了解毒草,中途醒了既一路逃回了城。
那人对野山如此了解,那他一定在医馆里呆了至少一年甚至两年以上,且医术不错并且常常上山采药的年轻男子。
苏锈心中默默的推测,此人极有可就是医馆中的学徒。
而目前的状况,便是他们被困在了这野山深处,司南司北刚刚也顺着记号前去探了路,回来后神色也十分凝重,那人不光弄乱了他们留下的记号,连他们走过的地上泥土落叶的痕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只能等到今晚大理寺的人或者秋禾青枝她们发现他们失踪后,带熟悉山路的人上来找他们。
这七公主袁玖棠本是娇生惯养之人,看见了那臭烘烘的乞丐尸体还在滴血,而后又意识到前面四人手上抬着的麻布里也是两具尸体后,被吓得眼眶发红瑟瑟的缩在袁叙的身旁不再作声,偏还窝囊的隔着一点距离不敢碰到他的衣角,让人看了只觉得袁叙不懂得怜香惜玉。
苏锈查看了一下那乞丐的尸体,却是有些不解为何要割去他的舌,光是胸口那两道便可让其无法再张口说话,之前那具男尸是被折磨烫死的,怕他惨叫出声被割掉舌头还情有可原。
她沉默了半响,正要走回周煜身旁,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袁叙视线落在一处灌木上,脸色有几分阴沉,又是这副神情,虽然比起上次好了很好。
昏暗的古树下,一片死寂。
天已经快要黑了,四周已经缓缓升起了薄雾,听医馆里的人说晚上起的雾是毒雾瘴气,经过几个时辰后过了丑时山中的雾气才是无毒的,但也依旧极易迷失方向,且毒虫毒蛇最喜那段时间出巢。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等着袁叙下命令。
苏锈看着袁叙的手指不耐烦的磨蹭着他腰侧的匕首,不知为何没忍住出声喊了他一句:“世子。”等他看过来后,便道:“我们先回刚刚那间木屋吧,暂且躲一躲这毒雾。”
袁叙怔了一下,将手从匕首上放下,眸中募的闪过一丝烦躁,吩咐道:“嗯,回去。”
司南在一旁默默的松了口气。
将尸体重新抬起,众人纷纷开始往回走,除了刚刚那忽然出现的五人,其余人都做好了要在那间放置着四口棺材的木屋中过夜的准备。
苏锈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袁叙刚刚是什么意思,是在烦她吗?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
回到木屋后,袁叙让差吏将三具尸体暂时一一放置在那几口黑棺材里,又用棺盖盖住暂时掩住那源源不断的恶臭味,司南司北东捡西捡,堆起一堆干枯的稻草和木头,生起了一堆篝火。
外面毒雾渐浓。
十几个人全部涌入这逼仄的木屋里,沿着木墙围坐成一圈,木屋并不是完全封闭,屋顶有几个换气口,不过能渗透进来的毒雾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袁玖棠盯着屋中那几口可怖的黑棺,最终还是没忍住,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付玲珑坐在她身旁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一旁付景遥眼神闪烁,神情则有几分自责挫败之感。
想来这些人是来给付夫人寻什么药草的。
木屋太过安静,这公主的声音又尖锐,哭的的久了,苏锈耳朵有点受不住了,便森森然开口唬人:“哭,接着哭,把棺材里那三具尸体都给哭醒来就更好了。”
那几口棺材摆在那本就极其诡异可怖,苏锈说话时还带了点瘆人的调调,配合着篝火里的稻草被烧时劈里啪啦的窸窣声像极了指甲划过木棺的声音。
那公主瞬间被吓得噤声,看向苏锈后,又想起了刚刚便是这名女子胆子大的敢去摸那乞丐的尸体,只觉得她不像在唬人忙死死的咬住唇不敢再发出声来,眼眶里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
真好骗,苏锈挑挑眉松了口气。
但在这时,总有一些好人要站出来,付玲珑一边抚着袁玖棠的背一边责怪的说:“不必如此吓唬公主。”
苏锈闻声看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耳朵,但两人差不多相对而坐,付玲珑披散在两侧的头发又将她的耳内侧刚刚好覆住,什么光景都看不到。
她看了一眼那口黑棺道:“想来付小姐是想要那具尸体醒来的,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这话一出,付玲珑和付景遥纷纷看了过来,付景遥蹙着眉问:“这是什么意思?棺材中的尸体是何人?”
苏锈没有理付景遥,只死死的盯着付玲珑,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此时她便是毫无破绽的满脸疑惑。
这种煽风点火的诈人方式,不能把意图表露得太过明显,于是她接着道:“烟彰啊,被你从身边赶走的烟彰现在就躺在里面呢。”
周煜觉得苏锈刻薄的莫名其妙的,便偷偷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付玲珑听到烟彰二字,满脸震惊,脸色忽的苍白下去,眼眶迅速泛红:“怎么会”
苏锈瘪瘪嘴,要不是被她害过一次,她肯定就信了,唉,弄这么一下什么信息都没诈出来,倒是引来了众多责怪的目光,其中便包括周煜那大傻子。
对面的付景遥因为此事,心中对苏锈的厌恶又加了几分,玲珑和他说过,烟彰是因为拿了她喜爱的首饰,才暂时将她调走惩罚一下她,当下又不好细问,便只好瞪了苏锈一眼后偏头去安慰一旁小声啜泣的妹妹。
苏锈平静的移开目光,落在了隔了几人双手环胸闭目养神的袁叙脸上,火光跳跃,屋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狼狈,只有他,那张面容依旧白皙无暇,仿若美玉。